“嗯?哦。哈哈哈,具霜姐,我是什麼人,儒家百年難得一見之奇才啊。憑我的領悟能力,武學境界的桎梏,還擋不住我。”
具霜聽得柳眉一彎,眼角含笑,揶揄道:“哼,是~桎梏對公子你而言不存在,我看你幾時能夠踏入天人合一,真正當得起這儒家陸子之名。”
“啊?邯l鄲慶典之後,儒家還有誰敢不承認我這陸子之名嗎?”
陸言故作矯情自戀的反問,讓具霜翻了個白眼。
“你知道我說的跟這是兩碼事。”
兩人正說話間,白鳳忽然落下到院中,扔出一封書信,“大人,鸚歌派人送來的消息。”
陸言接過書信,疑惑道:“這個時間點,鸚歌有什麼消息……”
拆開一看,正是說得陳囂與湛盧劍一事。
“儒家仲良氏,陳囂,要與我論道。仁道之劍湛盧……”
具霜看他臉色凝重的樣子,開口問道:“公子,又發生何事了?”
陸言看完信之後,一手將信遞給她,另一手摩挲着下巴,口中唸唸有詞:“羅網刺客欲殺人奪劍……可我並沒有外派任務,是咸陽那邊派的人,還是,有人僞裝羅網作案。
若是咸陽派出的人手,那麼任務發佈的時間,和湛盧出世的時間,還存在一個時間差。只有當面問了陳囂此人,才能清楚。
更大的可能,還是有人僞裝羅網作案。可目的呢?羅網刺殺陳囂,陳囂竟然還往我這兒跑,難道他就這麼渴望擊敗我,連命都可以不顧……”
這件事情還沒有落地,陸言又聽到了弄玉的聲音,“夫君,官署有人來了,說是咸陽來人求見。”
咸陽有人來?
“知道了,我這就去。”陸言只得暫且將陳囂這事放下,先往邯l鄲官署見一見這個從咸陽來的人。
暗紅色頭髮,頭頂高帽,細眼睛小眼珠,畫風陰暗,一邊空蕩蕩的袖子輕輕搖晃着,來人正是咸陽羅網統領趙高。
見到陸言,他將頭低下行禮,“國師大人。”
陸言也沒有寒暄,直入主題道:“趙統領親自從咸陽趕來,有何要事?”
“大王詔令,高受廷尉大人所託,來向國師大人求取越王八劍。”
“嗯~廷尉李斯~”
陸言從喉嚨裏發出一點輕吟,雙眼半眯,意味不明。
趙高目不斜視,畢恭畢敬地站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李斯對陸言忌妒已久,這一次大王下令取回越王八劍,加強咸陽羅網的戰力,應當就是李斯主動進言。而大王因陸言在趙地極盡收買人心的舉動,順水推舟便遂了李斯之請。
國師大人吶,你爲了這大秦,的確是盡心盡力,勞苦功高。但你這樣的個性,若再不收斂收斂,只怕不需多久,高便可以來替你收斂屍體了。
他的心理活動,陸言自是不知道,也沒興趣瞭解,二話沒說直接帶着他去了邯l鄲羅網本部。
“掩日,驚鯢,轉魄,滅魂,魍魎,這五柄越王名劍我這裏暫時無人執掌。既是廷尉大人所求,趙統領便取劍回咸陽覆命吧。”
“呵,區區越王八劍,如何能比得上歐冶子神劍湛盧。”陸言隨意地哼了一聲,揮手讓人將這這五把劍打包起來,陰陽怪氣地說,“廷尉大人初掌咸陽羅網,更兼本身武力不足,有此五劍,當能助他事半功倍。”
嗯?湛盧劍?
趙高聽到這個名字,一瞬間的反應被陸言看在眼中。陸言當即在內心忖度:趙高還不知道陳囂與湛盧劍的事,這麼說,這件事沒有咸陽羅網的參與。嗯……
至於趙高聽到陸言後一句陰陽怪氣的話,心下也是瞭然:陸言果然看得透徹,分明是已經知道這是李斯有意爲之。就是不知道,大王的這個敲打之意,他領會了沒有。或者說,他領會了,會不會爲此改變。
“廷尉大人精擅刑名律法,羅網組織不過是位於他之下的兇器而已。高一介腌臢之身,武功薄有所成,這凶煞之事,自然不需廷尉大人辛勞。”
陸言心說:呵呵,我信你個鬼,李斯被腰斬於市,不就是你攛掇胡亥幹出來的。現在你終於有了部分權力,就該趁此機會組建只屬於自己的力量了。
“唉~猶記當年我初到秦國,於秦宮府中作《秦字典》,趙統領的書法堪稱一絕啊,當時就讓陸言眼前一亮。可惜~唉~”
趙高若不是斷了提筆的右胳膊,憑他在邯l鄲那個救駕之功,只怕還能在嬴政身邊升一升。
這個時候的陸言倒是真心感嘆,趙高那一手書法就此絕跡,的確是一件遺憾的事。
趙高聽陸言哪壺不開提哪壺,心中本該不爽,但是又感覺他似乎是真的爲自己感到惋惜,只能隨口應付了一句:“一條胳膊,能爲大王擋下一劍,已是千般萬般的值得。多謝國師大人爲高惦念。”
“國師大人政事操煩,高已經耽擱太久,劍既取得,高便要回去咸陽覆命了。”
“嗯。來人,替我恭送趙統領出城。”
“是,國師大人。
趙統領,請。”
將趙高送走之後,陸言把空了一半的儲藏室給關上,幽幽一嘆:“趙高,你加油吧。這一次沒有秦朝給你毀滅,但毀滅一個存在千年的幕後組織,應該也對得起你在另一個時空的名聲了。
陳囂,仁道之劍湛盧,儒家八派。正好,也該是到了抉擇的時候,乾脆就一起吧。”
心中決定已下,他緩緩閉上眼睛,一身內力忽然躁動與沉寂詭異交織。
“顏路,你和伏唸的選擇,會是支持我嗎?”
身爲陸言在這個世界最好的朋友,顏路從未問過陸言神祕的身世,陸言也沒有試圖探尋顏路的過往。
但毫無疑問,顏路的身世與周王室存在極大的關聯。他對於秦國一統天下的態度,真的就是那樣平淡地泰然處之嗎?
如果,如果顏路也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那……
陸言吐了一口氣,隨手一掌拍在木質桌上,然後走了出去。幾個呼吸之後,這張桌子,“咔咔”碎裂成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