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之聖人在世 >第636章 八派的和與同
    邯l鄲涉河客棧,門前馬蹄聲聲,緩緩停下的馬車內走下一人,他先朝御者微微一低頭,隨後轉身面向客棧的招牌。

    “涉河,此間客棧的主人想來曾經也是飽遊之士。”

    他臉蛋偏瘦,皮膚土黃,一身衣服是黃綠色邊角帶着鵝黃,遠看這顏色還挺稀奇,實際上不過是鮮衣褪色後的模樣。腰間是用布條纏着,一個禮結紮得一絲不苟。

    “呦,這位先生,裏面請。敢問你是打尖還是住店?”

    夥計麻溜地跑出來迎接,奔跑途中還瞥了下他的衣着,心道:這不會又是一個拎不清自己身家的書呆子吧。

    “你好,在下顏譽。”他對夥計問了聲好,然後道,“請問,最近聲名遠揚的陳囂先生,是不是住在此處?”

    夥計古怪地看着他,眼睛睜成一大一小,“先生不打尖,也不住店,只是來找人?”

    顏譽點了點頭,“正是,敢問陳囂先生可在?”

    夥計覺得自己倒黴,又接待一個沒錢賺的,心裏正不痛快呢,還沒有回答問題,後邊就傳來一個聲音:

    “儒家八派,顏氏之儒,昔者祖師孔子門下七十二賢人,顏氏有七。不知顏譽先生,是哪位先賢之後。”

    這聲音,盛氣凌人。

    顏譽朝着聲音來處看過去,就見一人身穿金絲鑲邊白衣,步伐邁開顯露出瑞獸騰雲羽靴,腰間寶劍掛穗輕搖,佩玉鳴環交相輝映,一副風流倜黨的模樣。

    “漆雕先生~嘿嘿~”夥計見到來人,滿臉掛着笑,低頭慫了好幾下,然後退開身子,一溜煙跑了。

    儒家八派,漆雕氏,這一派跟子張派,是儒家當中同屬不願做官而好勇爲任俠的,稱得上是儒家中的另類。

    顏譽對着來人主動拱手行禮,“在下顏譽,先祖顏無繇。敢問先生是……”

    顏無繇,也名顏路。當然,不是現在這個顏路,而是孔子早期的門人,他的兒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顏回,孔子最喜歡的弟子。孔門七十二賢,魯國顏氏有七人,孔子離世後,以他們爲代表人物,形成了顏氏之儒。

    這家學派在八派中之所以最爲神祕,就在於,他們並不重視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只是默默地實踐儒家的德行修養,長此以往漸漸地就隱匿於世間。

    這有些像道家隱士,沒有人見過他們真正的實力。估計若不是湛盧劍對於每個向儒之人都有別樣的意義,顏氏可能還不會出來湊這個熱鬧。

    “在下,漆雕紀良。”

    漆雕紀良聽到對方自報家門,脖子微擡,先將人打量了一下,然後才同樣拱手行禮。

    顏譽將對方行爲的一點細枝末節都看在眼中,知道這個人跟自己絕對是相性不合的那種,於是沒有打算多事,打完招呼之後就準備再問陳囂。

    不過漆雕紀良卻不想這麼簡單地放過。

    顏氏,一直以來神神祕祕的。這個顏譽,憑我大成的境界,竟察覺不出他的深淺,哼~

    他在心中冷哼一聲,嘴上回答道:“陳囂的確住過這家客棧,不過那是幾天之前了。仲良氏來人,他們已經換了地方。”

    “原來如此。多謝相告,在下告辭。”

    顏譽行禮道謝轉身就準備走,卻被漆雕紀良叫住。

    “且慢。同爲儒家弟子,顏氏一派素來神祕,甚少見到在江湖中行走。即便有,多半也隱姓埋名,非是使用顏氏之名。

    今日難得一會,紀良想與顏譽兄把酒言歡,文武作對,不知顏譽兄意下如何?”

    把酒言歡都是唬人的,文武作對纔是目的。客棧中其餘人聽到這話,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漆雕氏,顏氏,這是要趁陸言和陳囂的論道還沒開始,就先較勁一回啊。”

    “都說君子和而不同,同是儒家,原來之間的氣氛也不是很友好嘛。”

    “漆雕紀良,在江湖上有些聲望,聽說他個性張揚,傳言果然啊。”

    “人家也是行俠仗義的大俠來着,據說武功已入大成,跟子張派的顓孫循一樣,是儒家中少見的儒俠。二十多歲這般成就,個性張揚些纔是應該吧。”

    顏譽聽得眉頭一皺:爭強好勝,這個漆雕紀良傲氣非常,此舉是存心試探我的實力。他是這樣,恐怕其他幾派也對我顏氏有試探之意,這次出來真是麻煩了。

    他正在想怎麼把對方給堵回去,忽然就感覺到頭頂上有聲音傳來:

    “漆雕兄,顏氏素來安貧樂道,不喜與他人爭鬥。祖師孔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把酒言歡,文武作對,顏譽兄已有遲疑,不如由循來作這個對手。”

    原來是子蹈從客棧房頂上跳下來。他粗布大衣,禮結打得鬆鬆垮垮,佩劍斜插在腰間,擡頭朝着兩個同輩呵呵一笑,分別抱拳道:“在下顓孫循,師門取字子蹈。顏譽兄,初次見面。漆雕兄,聞名已久啊。”

    “顓孫循,他就是顓孫循,粗繒大布的,看起來不像是儒家人啊,說是農家的我都信。”

    “儒家子張派,不拘小節,不重視禮儀,倒是跟墨家有些相似,是個行俠的門派。顓孫循,據說修爲也是大成境,成爲掌門已經板上釘釘了。”

    “這麼厲害。”

    “那是!就是不知道,他和漆雕紀良比,這兩個儒俠,誰實力強一些。”

    漆雕紀良瞥了一眼嚼舌根的看客,凌冽的目光讓客棧中瞬間降溫,寂靜無聲。

    他注視着對面這個貌似有些憨憨的男人,嗓音漸漸壓低:“顓孫循,是你。你與他有交情?有什麼資格替他接下。”

    子蹈大大方方走上前兩步,搖頭道:“哎~漆雕兄,你我皆是江湖上翻滾的任俠。顏譽兄可不是你我這樣的人,哪裏有強求他與自己分個高下輸贏的道理。”

    “意思是,你這還算是打抱不平了?”

    “漆雕兄這麼理解並無不可。正好,循也對漆雕兄的實力好奇得很。”

    這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處,氣氛漸漸焦灼。顏譽對這種事情很是無語,不過他並沒有制止的意思。

    因爲他知道,陸言早就於趙地禁絕私鬥,儒家八派因湛盧匯聚邯l鄲城,涉河客棧一定有高手監視。就算是儒家,膽敢在邯l鄲私鬥,陸言手下的羅網可不是喫素的。

    “兩位先生,客棧是休憩的地方。如果你們之間的氣勢再升騰,那我只好以私鬥的罪名,將你們逮捕,交給國師大人發落。”

    一個女聲傳來,顏譽瞬間目光轉過去,心中驚訝:怎會,我方纔竟然沒有察覺到她的氣息?

    他驚訝,漆雕紀良和顓孫循就更驚訝了。現在出現的這個女人,手握一把淺紫色的劍,氣勢飄忽若煙雲,虛實相合,一見就知道絕對不凡。

    漆雕紀良散去自身的氣勢,後撤半步,她是,陸言的人,什麼時候?!

    顓孫循也收回架勢,打量了一眼這個女人,這樣的感覺,有股道家蘊味,不像是羅網中的殺手。

    兩人不約而同和和氣氣對着具霜行了一禮,不復剛纔劍拔弩張的樣子。

    具霜將在場三個儒家高手都看了一遍,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閃身離去,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八派,真是夠複雜。不過儒家這樣的實力,如果有人能將之統合在一起,那還真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她想起這幾天見過的各派精英弟子,對於儒家這個當世顯學的實力,總算有了一個更爲清晰的認知。

    “公子,你爲什麼總喜歡幹這種大挑戰的事……《論人生在世》直接否認了儒家仁德天禮的絕對存在,它一公開,整個儒家還能不能容得下你……”

    她很擔憂,但她又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陸言。這件事,沒人能阻止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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