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之聖人在世 >第647章 儒家亂起
    面對陳囂的第二劍,陸言不知道對方心中到底有什麼劇烈的心神動盪,但他知道,勝負已分。

    “一劍歸真。”

    這樣破綻百出的一劍,陸言輕鬆看破其中萬水千山與周天星斗,故技重施,一劍斬滅陳囂的浩然之氣。

    “呃唔~”

    陳囂劍勢被破,嘴角溢血,紅藍兩道劍氣擦着他的身子飛向後方,他愣在原地,手中湛盧劍緩緩垂下。

    我,輸了,就算湛盧劍承認我,我還是輸了,毫無還手之力地輸了……

    在君子修養德行的各種準則中,有這樣一條,君子不會接受超出自身德行的東西,包括官職、錢財、名聲等等。

    於陳囂而言,成長的這麼多年裏,整個儒家最負盛名的就是陸言。

    無論是學術成就,還是政治成就,陸言就像是隔壁班級的學神,從他出現起,他就是全校第一。而陳囂這個學霸,雖然自負才能,但就是比不上對方。可最後評選獎學金的時候,陸言落選了,他陳囂卻勝出了。

    憑什麼?

    他不會因爲自己得到這麼一筆鉅額獎學金而高興,而是激烈地質問自己:相比陸言,你配嗎?湛盧劍的承認,你配得上嗎?

    一場聲勢浩大的對決,竟以這種虎頭蛇尾的場面結束。陳囂呆若木雞地杵在那裏,陸言緩緩收起雙劍。

    “師兄!”

    “陳囂師兄,竟然輸了。”

    “怎麼會這樣?”

    外圍觀看的仲良氏弟子難以置信,他們的師兄手握湛盧劍,竟敗得如此輕易。

    顏止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地轉,猶自不能理解,“第一招勢均力敵,纔出到第二招,陳囂竟然就敗了?”

    顏譽回憶着剛剛那一劍剎那的情形,分析道:“第二劍河嶽日星,似乎因爲陳囂本身心態出了問題,露出巨大的破綻,從而被陸言一招得手,破了勢,陳囂就此失去戰意。”

    “失去戰意?”顓孫循從顏譽這裏得到提醒,再度望向陳囂的眼神多了些擔憂。

    是了,陳囂連湛盧劍都可以主動讓出給陸言,不像是一個執着於勝負高下的人。原本說的論道,事到臨頭忽然變更爲以劍決鬥,這行爲本就反常。他到底在想什麼?

    “先生,承讓了。”

    “額……”

    陸言作揖行禮,陳囂回過神後,也趕緊行禮。

    “先生,坦誠地說,這一戰,言的體驗很糟糕。我以爲,這樣的表現,根本不足先生實力萬一。以劍論道,劍鬥只在其次,劍中的道纔是關鍵,先生讓言有所失望。”

    “……”陳囂沉默着低下頭顱,“囂受教了。”隨後將湛盧懸於腰間,頹然地步回座位。

    漆雕紀良將他現在這副模樣看得正清楚,面露不喜。

    原以爲他胸襟氣度非凡,沒想到竟連一次失敗都禁受不住。一對一決鬥,輸了就輸了,陸言久負盛名,輸也並不可恥。湛盧怎麼會承認這樣的人?

    “師兄,你沒事吧。”

    “哪裏受傷了嗎?”

    “我帶了涵養內傷的藥,師兄,你需要麼。”

    對決已經結束,滔天劍勢消散,仲良氏弟子衝上來圍在陳囂身邊,關心非常,七嘴八舌地說着話。

    陳囂沉着嗓子指着屬於他們的座位訓斥道:“這裏是國師大人的宴席,你們心裏還有禮數嗎?肅靜,入席。”

    衆弟子互相對視,然後默默轉身,整齊地對陸言行禮道歉,得到陸言口頭原諒之後,一個個飛快入席。

    最重要的以劍論道結束,按理說這場宴席也是到了收場的時候,陸言在這時拍了拍手,讓人送上來一堆訂成冊的書。

    “其實這次言設宴招待諸位,除了應陳囂先生之約,更有一件大事,需要對儒家同儕宣佈。”

    他一邊說,一邊讓下人給在場每一個人都發了一本。

    “此卷,《論人生在世》。當年言在太乙山憑此卷助人宗窮薪大師突破天人,因箇中原因,一直未對世人公開。今日,趁着這個機會,將它告知儒家全體。”

    陸言的話說完,下面已有一衆儒家弟子迫不及待地拿過書就翻開看。這可是蘊含天人合一之道的文章啊,誰不心嚮往之呢。

    結果,不出一會兒工夫。

    “啪—”

    “人與天道的地位等同,荒謬,簡直荒謬!”

    “天人合一,怎麼可能是這種文章!”

    “這,這這,這要置先賢祖師於何地啊?!”

    “瘋了瘋了,這樣,要仁義禮智信還有何用?!這,這簡直數典忘祖!”

    陸賈坐在位子上裝模作樣地翻看書,儒家衆人的反應都在意料之中。他瞥了眼暫時還沒有衝動發言的幾位高手,心裏直搖頭:陸言,你竟然挑這個時候公佈它,你就不怕儒家陷入內亂損傷慘重麼?

    嗯?儒家損傷慘重……這……

    他忽然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就望向主位的陸言,內心驚駭:陸言,你是有意爲之,秦國需要的儒家,不是全盛的儒家!

    陸言忽有所感,眼神直直就撞上他的視線。

    陸賈瞬間反應過來,拍案而起指着陸言罵道:“荒唐至極,人不做人,天不再是天,自私自利至極!陸言,你怎能在天下公然散播此等小人之學!”

    “沒錯,這世道本就禮崩樂壞,你還教人人把自己當做主體,這等自私自利,專教小人的理念,怎能流傳!”

    “陸言,你還是儒家弟子嗎?”

    “寫出這等小人專論,果然不愧是連同門師兄都能殺!”

    席間義憤填膺的話語中,突然竄出來這麼一句,場面頓時沉寂了一個瞬間,然後——

    “嘶~”有人將手中書撕扯得粉碎,一把甩在食案上,朝着陸言一拱手,“國師大人,恕不奉陪。”

    他昂首闊步走出,護衛的秦軍漆黑麪具下的眼睛已經升騰起怒火,手中長戈攥出細碎的聲音。

    “哼!”這個儒生毫不畏懼,朝着秦軍甩動衣袖,揚長而去。

    陸賈彆着頭,沒用正眼看人,拱手道:“今日,不虛此行,國師大人,告辭!”

    “告辭!”

    “恕不奉陪!”

    “恕不奉陪!”

    仲良氏這邊,陳囂被幾個師弟聯手拖着,算是半推半就也離席而去。

    臨走時,陳囂試探地看向陸言,那雙眼睛深潭無波,對眼前這樣的場景沒有半點反應。

    他握着湛盧劍的手,攥得更緊了。

    最初熱鬧的宴席,一場註定要傳爲佳話的宴席,倏忽間幾乎走空。

    漆雕紀良朝着陸言拱手道:“陸言先生,人性有善有惡,在你這個人以自己爲主的世界裏,註定惡人得逞,而善人無終。紀良絕不認同,告辭。”

    “兄長,陸言好像,惹衆怒了。”顏止悄悄道。

    “理念之爭罷了,儒家內部司空見慣,與我們無關。我們也走吧。”

    “嗯。”

    兄弟兩人沒有多說什麼,與陸言道別後很快離開。

    席間就只剩下顓孫循一人。

    “陸言先生,子蹈……”

    陸言輕輕一笑,“有話直言不諱,虛以委蛇不像是我當年認識的那個子蹈。”

    顓孫循躊躇了片刻,濃眉大眼間盡是糾結,最後還是隻說了句:“我會把它帶回師門,請師父過目。”

    “嗯,替我向顓孫前輩問好。”

    “是。陸言先生,子蹈告辭。”

    隨着最後一個也離去,滿座便只剩下陸言一個人依舊端坐在那裏。

    “連同門師兄都能殺,呵呵。伏念,顏路,接下來就看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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