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論劍大會,在江湖上堪稱前無古人。它遠遠超出了“江湖”二字囊括的範疇,因爲三國官方就明明白白地站在臺前,其影響力,就算是巔峯時期的風胡子世家,也絕對無法相提並論。
風胡子世家第十一代傳人,楚國第一劍客,風荼,將在這場論劍大會上,重開風胡子劍譜,爲天下名劍排列座次。
目前的東方江湖,赫赫有名的劍與劍客太多了。
小聖賢莊掌門,伏念,太阿。
小聖賢莊三當家,張良,凌虛。
儒家漆雕氏,漆雕紀良,坤中劍。
儒家仲良氏,陳囂,湛盧。
農家俠魁,田虎,虎魄劍。
農家堂主,陳勝,巨闕。
齊國劍客,蟲達,毫曹。
齊國劍客,張仲,末花劍。
楚國劍客,越蒼,龍藻劍。
……
楚國,風胡子世家所在,鑄劍山莊,此時早已匯聚了來自天南海北的遊俠豪傑。
自七年之前那一場丟盡顏面的論劍大會之後,鑄劍山莊一直是死氣沉沉,今日終於再現昔時的輝煌。
風荼高站在山莊最頂峯,望着幾乎擠得漫山的各路人馬,一聲不吭地抽出了腰間的龍淵劍。
烏木劍鞘通體漆黑,鑲有一顆血紅寶石。劍身緩緩出鞘,一條巨龍彷彿活了過來。
“飲江湖兮一醉,血痕歷歷兮晶屏。七星沉淵兮千里,唯青山兮舊聽。”
他的手撫過龍淵劍上的紋理,聲音暗沉沙啞,碎裂在風中。
手中這柄劍,飽飲過包括父親在內的家族長輩,共計一十三人的全身精血。自己修煉的劍訣,由此達到大成巔峯。
七年過去了,自己現在是楚國第一劍客,楚王御駕之前的第一高手,父親心心念唸的劍譜榮光,終於將要在自己手上覆興。
論劍大會,他會奪得第一。因爲只有奪得“天下第一劍”,纔有資格給天下那麼多名劍排列座次。
無論是手持太阿劍的伏念,還是擁有湛盧劍的陳囂,他都有絕對的信心將其擊敗。
“家主,齊國的貴客到了。”
“嗯。”
鑄劍山莊的一個年輕弟子跳上來彙報,風荼只點頭一個應聲,後者便恭敬地一抱拳拍出聲響,後退撤下。
“齊國,小聖賢莊,伏念,太阿。”
風荼幾乎一字一頓地將這幾個名字念出,龍淵收回劍鞘,整個人化作一陣紅影,自山莊頂峯飛了下去。
……
張良一隻手虛拖着衣袖放於腹前,一手別在身後,整個人身姿挺拔,玉樹臨風,行步之間,彬彬有禮。
他看着鑄劍山莊內熱烈的氛圍,讚歎道:“這樣的江湖盛事,來自五湖四海不同國家的人,相聚在此,真是前所未有。”
“是儒家的人!”
“是齊國小聖賢莊。”
“看到沒有,爲首的那個,威嚴凌厲留着短鬚的,就是小聖賢莊掌門,伏念先生。二十歲入大成,自創聖王劍法,執掌赫赫有名的威道之劍太阿。”
“他就是伏念,果然氣質非同一般。”
在場不少江湖散人,見到伏念、張良爲首的儒家弟子,帶着驚歎、好奇、羨慕等等情緒,私下裏展開議論。
張良對着行走在前面的伏念小聲說:“大師兄,你雖不在江湖上走動,江湖上卻盛傳着你的威名啊。”
“應該是。小聖賢莊大當家、二當家都來了,可見很重視這次論劍大會啊。”
張良耳朵微微一動,搖頭輕嘆:“你看,子房在江湖上的名聲就……”
伏念只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回話。
張良最近的心情挺不錯。
陸言死亡的消息傳到他耳中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
畢竟他怎麼絞盡腦汁地想,也想不到陸言會有理由死在秦國境內。
幾個月後秦國正式宣佈陸言死訊,並舉行國喪。這讓張良肯定了自己的很多猜測。
對於陸言之死,秦王嬴政,絕對是默認的!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大秦國師陸言,再不處理,今後就要處理不掉了。
只需要再過幾年,整個秦國,從朝堂到民間,放眼望去,少說有大半都是陸言的人。
之前那些有關陸言聖王,有關壽命的流言,空穴來風,絕不是子虛烏有。
方士徐福因獻丹有功,已成爲秦國的新貴,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凡此種種結合在一起,張良可以判斷,嬴政對於陸言被殺這件事,採取的是默認態度。這根本就是自毀長城,秦國即將要走下坡路了。
此時趁着陸言新喪,東方江湖這場盛事,也是提升抗秦士氣的不錯手段。
張良對於結交江湖豪傑的熱情,比伏念不知道要高多少。所以,在這場論劍大會,張良的心情可以算得上自韓國滅亡以來,最輕鬆的一次。
“是風荼,風荼親自出來迎接小聖賢莊了。”
“風胡子世家這一代的家主,龍淵劍主風荼,好威風。”
周圍略有騷動的人羣,讓張良將注意力集中到前方來人的身上。
風荼黑髮飄揚,面容冷峻,一身長袍如同水墨浸染,色彩漸變,黑色腰封的正前扎着一個血紅的繩結。
他帶着兩個弟子,對着伏念、張良抱拳道:“伏念先生,張良先生,風某有失遠迎,請入內。”
這個人,就是風荼。他的劍意……
張良也抱拳行禮,暗自心驚於對方若隱若現的劍意。
他對大師兄?
是了!龍淵與太阿,同是出自歐冶子與干將聯手打造的神劍。他對大師兄有這樣的戰意,不足爲奇。
伏念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行禮的手滯了一瞬,面不改色地說:“風家主多禮了。得與盛事,乃伏念之幸。請。”
“快看!是儒家仲良氏的陳囂!”
“陳囂,得到湛盧劍承認的陳囂!”
“傳說中的仁道之劍,真想親眼看一看啊。”
“農家俠魁,田虎大人到~”
田虎,除了農家俠魁這個身份,也是楚國麾下重臣,是風荼的同僚,這一聲“大人”名副其實。
就在各大勢力逐漸到齊時,鑄劍山莊的山腳下,一個皮膚異常白淨的男子,開始了登山之路。
他外面一身黑從頭到腳,可從領口看到內裏是深紅色。暗金色的腰封,有紅繩繫着一塊白玉。
他擡頭看向延伸的石階,眼睛只有半睜。
“只有在大人死後,纔敢如此。論劍大會,可笑。”
他握着劍鞘的手,攥得輕微作響。
這柄劍比一般的劍略長,劍柄形似濃縮的黃金寶塔。在主人發怒之時,似有雷光閃爍,奔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