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之聖人在世 >第十三章 齊王建之死
    “陳平只是一個小子,爲什麼有人會想要殺他,子房,你怎麼看。”

    顏路說出這句話時隨意的樣子,讓張良一陣無奈。在過去的這些年裏,二師兄是越來越喜歡把“子房,你怎麼看”掛在嘴邊了。

    張良兩枝細眉平耷下來,給了顏路一個無語的眼神,隨便敷衍道:“可能的理由很多,比如,主使者知道陳平的優秀,不希望這個人才爲大公子出謀劃策。”

    “大公子迎娶李斯之女,的確不是壞事,但太過魯莽。僅從這一點判斷就想要除掉陳平,這樣的刺殺未免也太過魯莽。子房,你沒有認真思考哦。”

    “師兄,每一次遇事你都先問子房怎麼看,然後再把子房分析出的可能性一一否決,得到最接近的答案。師兄,你是在利用子房,好讓自己偷懶吧。”

    “這怎麼會是偷懶呢。”

    顏路扭頭對張良眯着眼睛輕輕一笑,“在智謀方面,我不及你,你列舉出多種可能,由我以第三者的觀感去分析,你我各司其職而已。”

    “第三者的觀感……”

    張良神色一正,認真說:“這一次,師兄恐怕不能保持第三者的觀感了。”

    “你的意思是……”

    “沒錯,是大師兄。”

    說到大師兄伏念,張良和顏路的眼神,都變得十分複雜。

    毫無疑問,伏唸作爲掌門人,將小聖賢莊帶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但是這種高度完全不被張良認可,付出的代價,更讓張良感到厭惡。

    連一向寡淡平和,不熱衷於摻和爭鬥的顏路,現在也站在了張良這一邊。

    他們兩人,與反秦勢力都有不小的淵源。張良與衛莊,顏路與弄玉……

    ……

    咸陽城,廷尉府。

    六個刺客的屍體已經被徹底掏空,沒錯,在廷尉府這個地方,連死人也不會放過。

    之前那兩個被英布殺死的刺客,同樣被送到了這裏,嘴裏問不出消息,或許屍體也代表某種信息。

    屍體會被完全剖析乾淨,那些隨身衣物、道具更是不可能放過。這麼一查,還真的讓廷尉府從中查到了一些信息。

    “廷尉大人,匕首上的毒藥已經檢查出來了。”

    下屬的彙報,讓廷尉黑黝黝的眼珠子瞬間直放光。他立即揮手讓謄寫卷宗的人就位,“說吧,匕首上的毒藥都是些什麼成分。”

    “屬下命人翻遍了帝國覆滅農家後運輸回來的典籍,在其中找到了這樣一種製毒之術的記載。

    在臨海地區,一些浪跡江湖的落魄遊俠,會將一些原本沒有毒的植物混雜在一起,塗抹在兵器上,使之具備超乎尋常的殺傷力。

    它本身不算一種致命的毒,但對於開裂的傷口,藥物會在極短的時間進入血液流向全身,讓人暫時失去戰鬥力。

    人體自身的免疫能力終究是能將這種藥物的影響清除的。正因爲此,這種毒藥也只有抹在兵器上,才能發揮作用。”

    “它的配方。”

    “都是一些臨海特有的植物,流蘇,杜艾,七子花,木槿……”

    下屬將毒藥的配方成分口述完畢,謄寫卷宗的人尚在奮筆疾書,毛筆在紙上拖動的細小動靜,在這個陰暗的房間裏,輕輕飄動。

    廷尉正在思索。

    半晌,他拍案而起,“點齊人手,隨我去抓人。”

    “是,大人。”

    ……

    在咸陽範圍內,有一座特殊的莊園,佔地頗大,內中景緻與咸陽城格格不入。

    莊園外駐守着清一色的帝國黑甲士,五步一哨,密不透風。

    這座莊園的主人,是一個耄耋老者,如今已是白髮蒼蒼。

    老者正坐在涼亭裏,對着池塘裏的游魚發呆。風吹得他的鬍子雜亂飛舞,他紋絲不動,彷彿入定了一樣,渾濁的雙眼也不帶眨的,如同木刻。

    齊王田建,這是他曾經的身份。

    歷史上,田建在齊國滅亡之後,被嬴政下令扔到偏遠之地,活生生餓死。

    而這個世界,伏念策劃了齊國的滅亡,但一力保下了田建的性命,將其供養在這座莊園裏,終生不得外出。

    有喫有喝有人養,這樣的生活,足夠好麼?

    池塘裏的魚淺淺地浮到水面,砸吧着尖嘴,在水面攪出漣漪無數。

    田建的眼珠子,忽然動了一下。

    噔噔噔~

    一連串沉重的腳步,由遠及近,驚動了這個落滿了一層暮氣的莊園,池塘裏的游魚刷一下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池水尚在搖曳。

    廷尉率領着一羣人毫無顧忌地闖進來,大手一揮便讓人衝進莊園的各個地方搜查,連看也沒有看涼亭裏的那個老頭一眼。

    流蘇樹,杜艾,七子花,木槿……一個個毒藥配方上的植物,果然全部在莊園內被找到。

    “大人,莊園內的植物,最近應該都被修剪過,沒有發現異常。”

    廷尉嘖嘖一聲,瞥了一眼涼亭,“這座莊子裏所有的人,全部帶回廷尉府受審。”

    “是。”

    田建聽到了他們的話語,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一挪一挪地從涼亭裏走出來,什麼也沒有說,大概是主動要跟這些人走。

    廷尉府辦事的卻嫌棄這老傢伙挪得太慢,於是快步趕上去,抓住他的肩膀運勁一推,“老匹夫,別耽誤時間!走!”

    田建一個踉蹌衝倒在地上,人體的自衛反應,讓他的雙手撐住了地面,只是衰弱的身體卻不能讓他在這一摔中避免受傷。

    他躺倒在地上,身子弓成蝦,臉皮磕在地上,劇烈地喘息着。這一摔,夠疼,卻也讓他的眼珠子似乎活躍了一些。

    幾十年前,齊王田建登上王位沒幾年,秦趙之間就發生了長平之戰。

    趙國曾向齊國借糧,有人用脣亡齒寒的道理勸說過田建,趙國那些國家跟秦國接壤,他們就是擋住秦國東出的屏障,齊國不能失去這些屏障。

    田建沒有聽,拒絕了趙國的求助。

    幾十年後,秦國在陸言的謀劃下,一舉吞併三晉。田建終於感覺到了恐懼,讓太子田升聯絡燕楚,建立起三國聯盟意圖抵擋秦國。

    可是,他內心裏又覺得秦國太強了,反抗勝利的可能性很低。而太子田升因爲抗秦一事,權柄、聲望大漲,甚至已經不把這個父王放在眼裏。

    伏念看破了田建的軟弱,配合嬴政派來的說客,詐騙田建說只要他投降,秦國絕不會傷害他,並且給他封地百里,安樂此生。

    再加上齊國丞相後勝在身邊一直慫恿,多方心理攻勢下,田建終究又一次鑄下大錯,殺害了太子田升。

    “抗秦都是太子田升的主意,他已經伏誅了,伏誅了,寡人從來沒有想過與大秦爲敵啊~”

    “阿離,嬀離!那是寡人的親小妹,大王,寡人還要管你稱一聲妹夫啊~”

    那一日的城關之下,夕陽殘破。跪得疼痛不已的膝蓋,叫得撕裂的嗓子,披頭散髮的狼狽哀嚎,終究只換來對面那人不屑的一瞥……

    “呵呵~呵呵哈~”

    田建在地上笑出聲來,口涎不自控地滴落,花白雜亂的鬍子也染上口水。

    “哈哈哈~”

    他轉過身子,仰面長天,四肢如同狗刨一樣抖動,揚起灰塵無數。

    廷尉皺着眉看向他,隨即啐了一口:“老匹夫,你以爲裝瘋賣傻能有用?來人,拖走。”

    “呵呵~哈哈~”

    田建詭異地笑着,四肢被人拖拽,屁股脫離地面,細錦織得衣服拖在地上,撲得髒亂不堪。

    “呵吼~”

    突然一聲長笑自他喉嚨裏出來一半,卻又像被拉了閘一樣,兀地斷了。

    廷尉覺得不對勁,再一看,田建已經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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