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斯。”
影密衛統領司馬欣冷哼一聲,揮了揮手,示意下屬不必再說下去。
“麒麟會在民間聲望極高,所打旗號是爲了天下百姓,李斯此等手段雖然卑劣,卻是引誘麒麟會主動暴露的好計。爲了儘快剷除麒麟會這顆毒瘤,付出些許犧牲,完全值得。
再者,羅網的行徑,又有什麼時候能夠拿得上臺面。這一次李斯是受皇帝陛下的命令,我們只管查究當地官員,李斯用了什麼手段,我們不必理會,不要節外生枝。”
司馬欣,年紀只在三十歲出頭便從帝國選拔最嚴格的影密衛中脫穎而出,成爲影密衛三大統領之一。
他的裝扮並沒有什麼特別,就是黑色緊身衣,披着暗銀色輕甲,揹負着一柄青綠長劍。
不過這把劍,卻是大名鼎鼎的神劍莫邪。
楚國農家除了他們傳承的知識以外,就屬干將、莫邪是最爲珍貴的寶物。農家滅亡之後,干將、莫邪被收入了秦國國庫,現在分別是影密衛三大統領中,董翳和司馬欣的佩劍。
司馬欣這次是受嬴政之命,前來查探帝國在地方上的統治力,那些地方官員是不是存在和麒麟會暗中勾結的情況。
至於說李斯的羅網用什麼手段對付麒麟會,只要對方的確在完成皇帝陛下交付的任務,他並不在意。
司馬欣交代完下屬,揹負着手說:“你去吧。”
“是。”影密衛低頭領命,刷一下便沒了蹤影。
……
帝國北部,鉅鹿郡,無人窺見的天空雲層之上,白鳳乘坐百鳥之王呼嘯而過。劫揹負着長劍,雙手抱胸就站在白鳳身後,雙眼緊閉。
“落入李斯手中,分寸你自己小心。”
劫睜開眼,看着白鳳肩膀一側飄飛的白羽,感覺有些詫異。因爲在他的印象裏,幾乎就沒有白鳳這麼主動地開口關照別人。
他瞥了一眼百鳥之王巨大的翅膀,沉悶地應聲:“嗯。”
白鳳藍色的眼睛此時略微向後偏了一些,劍眉微蹙,對於劫給出這種迴應,他有點擔憂。
可能是因爲墨鴉兒子倉庚的存在,白鳳這些年愈漸有點長輩的心態了,劫這個小子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想起接下來的任務,他終究是不能完全放心。
“撐不過便不用強撐,我們轉移的速度,足夠。”
“知道了,我有分寸。”
……
鉅鹿野外,一家商隊正在匆忙趕路,煙塵四起。
“聽說最近麒麟會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已經屠戮好幾家商隊了,希望我們的運氣足夠,別撞上那一幫瘋子。”
“是啊,之前還都說麒麟會只懲奸惡,從不濫殺無辜,這消息變得也太突然了。我上一趟認識的老黃頭,他就是倒了血黴,一整隊人都被殺了,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嘿呦你這說的,他運氣算不錯啊,至少還撿回來一條命。”
“丟了貨,死了人,就他一個人活着,你覺得他之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整個行當裏,又有誰敢用他,誰願意和他搭夥,不吉利啊。”
“唉,我還聽說啊,有老多人認爲那些人被麒麟會殺就是活該呢,說是背地裏幹了傷天害理的事。天地良心,這帝國下面,咱們這些人,就是最他媽賤的!不是人人都喫得上郭開那種大靠山。”
這一羣人,粗鄙是真粗鄙,但都不是什麼爲惡之輩。帝國統治下,商人的地位本就低賤,他們這些沒有權貴靠山的底層商人,就更是卑微了。
而且,這些行商往往已經過了人生的好年紀,要麼就是身體有點殘缺——真正優質的壯年勞動力,帝國不會希望讓你去做商人啊。
“律律~”
“哎哎~啊!”
突然,奔馳的馬兒一陣嘶亂,有人被摔落在地。
“怎麼回事?”
“吁吁~”
“啊,有人,前面有人!”
“我他媽這個烏鴉嘴,快跑!大家快跑啊~”
前方不知何時已冒出一個黑衣人,手中長劍映射陽光,殺氣肆虐如同狂浪。
“嘆劍哀,傷時亂,雷動曝十寒。”
這個流傳甚廣的短句,宣告黑衣人的身份,正是麒麟會的節寒,也是最近那些麒麟會殺人案的兇手。
整個商隊混亂不堪,根本沒有人反抗,而是短時間內大家都四散奔逃。
如果是面對一般的賊寇,扔下貨物四散逃命,還真是一個絕佳的保命手段。
可偏偏這是一個帶着目的來殺人的絕頂殺手,他們的奔逃無濟於事。
“啊~”
“呃啊~”
“噗呃~”
劍氣橫飛,慘叫聲接二連三,黑衣人手持長劍閒庭信步,野地裏出現一個又一個血液浸泡的坑塘。
咔嚓~
就在此時,一道蒼雷突兀炸響,正在屠殺衆人的劍氣,被無數細微的電光全數消滅。
“假冒我的身份殘殺無辜,不就是爲了激我現身麼。現在,我來了,你,該死了。”
劫手持長劍出現在黑衣人面前,冰冷的聲音壓抑着極致的憤怒。
“你們快逃。我是麒麟會節寒,最近麒麟會並沒有行動,那些兇案皆是栽髒。”
逃命的人們顧不上許多,慌忙之中喊着感謝,頭也不回地繼續跑。他們若是能夠成功逃得性命,將有可能做好麒麟會的名聲。
可惜——
“奔雷劍主,劫,哼哼哼,羅網出身的你,竟然還具有這種可笑的正義感。”黑衣人面對劫,放肆冷笑,毫不在意。
“死!”
奔雷劍法,風馳電掣。
劫的劍,又快又重,又詭又狠,全是一擊斃命的路數,能一劍貫穿敵人的心臟,就絕不會只是插在胸膛。
奔雷劍法毫無疑問是堂堂正正的劍術,內中劍意也是無堅不摧的剛強。
但劫領悟上大成的,立足點卻在一個“哀”字。奔雷亦哀,是他認識到陸言明明該是天下百姓的英雄,卻註定揹負無法洗刷的血漬,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悲哀無奈。
這讓他的劍意在無堅不摧之中,多出了銷魂蝕骨的森冷,因而又詭又狠。
當~叮~
這是劫第一次對外用出如此奔雷劍法,黑衣人事先完全不瞭解,只按照原本對劫的情報,準備先接下剛猛之招,再追加反擊。豈料劍一觸碰,劫的劍卻似金蛇出洞,殺得他措手不及。
呲~
當~
一聲沉重的金屬轟鳴,黑衣人猛地全力劈開劫,隨即不遺餘力地後撤,他的左臂已經現出一道劍痕。
這個小子的劍法,比情報中更加可怕。憑我一個人恐難以拿下,哼。
他非常沒有氣概地,反手掏出了一個信號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