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劍指服章,後者站立在冰柱之間,肩頭的傷口鮮血流淌半身,一直流至地面。熾熱的血碰上寒冰,只融開了那麼一點,轉瞬凝結成冰珠。
“我的武功,一切都是東君大人所授。東君大人稱你爲貴人,你卻殺氣騰騰,果真不可理喻。”
服章心知不是弄玉的對手,但是東君大人的指令,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會皺眉。
“我的任務是,將你在此擋住。哈啊!”
已經傷重的軀體不能阻擋他對內力的壓榨,分明被斬斷的烏金之劍再一次從雙手伸出。服章緊咬着血紅的牙齒,腳下三兩步踏過,一直衝到弄玉面前。
一劍歸真?飛花逐月。
弄玉早已看穿對手的攻擊,冰魄劍化作白芒閃過,由服章的腹部貫穿。傷口寒氣肆虐會漸漸蔓延全身,服章的生命將隨着時間飛速流逝。
就在弄玉擊敗服章的瞬間,木牆爆開一聲炸響,東君凝聚着深沉龍游之氣的右手,一拳直衝而出!
噔~
反震的氣浪不斷向外擴散,兩人腳下的地面裂痕遍佈,“轟”地一聲,四周的木牆全數倒塌,形成了一塊巨大的空地。
紛飛的煙塵中,弄玉顯露出身形,右手冰魄劍別在身後,左手長虹劍橫在身前。
“可笑,你偷襲尚且殺不了我,以爲現在還能有所作爲嗎。”
“呀啊~”
東君紫色氣刃斬破煙塵,一劍就要將弄玉攔腰斬斷。
弄玉不慌不忙,冰魄劍凌空射出,雙手握着長虹劍將氣刃擋下。
咻~
東君大驚失色,倉促之下以左手格擋,“噌噌噌”劍刃擦着機關臂飛過,迸濺的火星跳躍到他的臉上。
“弄玉,你?!你是真的要殺我?!”
咻~
冰藍的劍氣又從後方射來,東君顧不得驚駭,將將翻身躲過之後,第一時間後退保持距離,全神警惕冰魄劍的位置。
弄玉右手拖着長虹劍,劍尖點在地上,明明沒有配套的內力與劍勢,就只這麼普普通通地站着,卻讓東君戰戰兢兢。
她將左手藏在身後,五指虛空撥動,好似在彈看不見的琴絃,正是唯有知音方能聽懂的心絃之曲。
“啊~呵~”
一個細微的呼吸聲在這戰場響起,不屬於東君,也不屬於弄玉。
“呵~東~君~大~”
服章倒在地上,寒氣已經侵蝕了他大半的身體,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徹底死去。
東君看見服章的情況,嘴角一下子咧開,“哈哈哈,弄玉,你果然捨不得!你連陸言隨手教導出的一個小子都捨不得殺,又怎麼捨得殺死我。”
就這麼一下,東君的氣勢又回來了。狂暴的龍游之氣瀰漫上空,他緊盯着弄玉的位置,一聲獰笑之後,“哈啊~援兮北斗,冥冥東行。”
浩瀚星圖一路摧枯拉朽,面臨這樣的開山之威,弄玉此刻手中卻是不適合自己的長虹劍。
“哼,身爲女子,我們可比你想象的,要強得多。冰魄爲體,地火爲用。”
咔咔~
長虹劍從劍格開出冰花,劍身冒出幽藍色的一團不斷扭動。
呼~
終於,這柄三尺五的長劍,劍身全部包裹在躍動的火焰中。只是,這火焰並非赤或黃,而是清幽如冰。
“這一招你用不出來,我就讓你長長記性。火舞旋風!”
劍氣長虹通天徹地,幽藍的冰焰將肉眼可見的一切粉碎成渣。弄玉催動長虹劍,一招火舞旋風摧毀了東君全部的念想。
“你怎麼可能!”
滔天的龍游之氣迎上火舞旋風,結果毫無懸念地一觸即潰,那森森劍氣攜帶着幽藍的冰焰,完全就是要將東君剿滅成渣。
“弄玉~”
這一聲喊得撕心裂肺。
片刻後,戰場一圈圓型的空地乾乾淨淨,而在這個圓圈之外,斷木、碎石、屍體、兵器,散落得遍地都是。
東君趴倒在地上,冰魄劍從他的後胸將其釘在地上,血液正不斷滲開。
“……”
弄玉嘴脣翕動,但毫無聲息。她踩上東君的屁股,“呲”一下就將冰魄劍拔出。
“呃啊~”東君頓時慘叫出聲。
“喂,如果我沒有猜錯,月神應該也像我這樣,好好收拾了你一頓。”
“你,你,們……”
東君此刻是正兒八經的重創,脣齒幾乎無力動彈,只能一點一點地吐字。
“呵~你,們,這,些,女,女人,根,本,沒愛。他,他輸了,我贏了!”
弄玉什麼也沒有說,頭也不回地走向另一個重傷者——服章。
“運氣好的話,你還有命。”
她伸出手爲服章將體內寒氣全數吸走,做完這一切,弄玉嘆息一聲,櫻脣抿出微笑。
在決定來此之前,我就已經有所覺悟。十年不曾聽我撫琴,這一首心絃之曲,你喜歡嗎。
……
“弄玉她?她!”
天書通過棋盤看清了這一切,震驚到無以復加,張大着嘴巴卻卡在那裏,什麼也說不出。
陸言手持白子取得了棋局的勝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嗯,她的覺悟比我想象的更深。”
“覺悟?什麼覺悟,殺死你的肉體嗎?”天書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陸言卻是欣慰地點頭,左手任意一揮,白茫茫的空間就多出一個涼亭,亭中石桌上有琴一口,無人撥弄琴絃,但琴音已飄揚而出。
“這就是弄玉的覺悟,可惜東君完全聽不懂,否則,他不會輸得這麼慘。”
天書扭頭看向那口無人自彈的琴,神情若有所思,“這就是覺悟?聽起來好像很複雜。”
陸言陶醉在琴音之中,隨口說道:“這是心絃之曲,你確定自己聽到了。”
“當然!雖然斷斷續續,但我確信,我有聽到。”
“是嘛,恭喜。”
“啊?恭喜什麼?”
“不,沒什麼。”
陸言雙手抱在腦後,聽着琴音躺了下去。剛剛發生的一切在眼前重播,當弄玉說到月神的時候,他兩眼一翻,咂了咂嘴。
一個兩個,都有了這樣的覺悟,呵呵,那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嗯?
“你做什麼?”
天書飄在陸言的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遲疑再三後問道:“陸言,你有沒有想過,超脫地球之後,前往更大的宇宙。”
陸言別過臉去,擺了擺手,“我現在還在想着怎麼邁入天人合一,你倒是給我規劃到超脫地球了。”
“那你考慮一下,一切結束之後,我解開了封印,我們可以一起前往宇宙。三千世界——”
“別想了,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