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根銀針太長了,恐怕能把項少羽的腦袋給插穿。
而天明就正好看見,端木蓉將這根銀針直直插入了少羽的腦勺。
他瞬間嚇傻了。
「啊~」
他張嘴叫出一聲巨大的尖叫,恐怖的內力蘊含其中,震碎了窗戶,翻騰起一圈氣浪。
病房內,端木蓉全心全意地在察看項少羽頭顱內的情況,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手上控制力爲之一頓。
「什麼人!」
郭生擋在端木蓉背後,雙手內力劃出一道幕來,簡單地阻攔了衝擊。他盯着窗外心有餘悸的天明,一雙濃眉皺了起來。
這個孩子,真的只有十歲?!僅僅是他散溢的內力,竟然就有這樣的威力。
「端木先生,少羽他!」
項梁此刻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兒,突發的狀況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端木蓉,那麼長的一根銀針,如果……
他緊緊盯着端木蓉的手,大氣不敢喘。
而端木蓉,呼吸停滯,神情凝重。
「蠱蟲已被驚動,我唯有此刻動手,不然被它更深入腦內,這個少年必死無疑。接下來,我需要絕對的安靜。」
「這……」
項梁看着項少羽蒼白如紙的臉色,把牙一咬,狠下決心,「是,端木先生,你請動手。」
他抹了一把眼睛,然後直接走出門外,一手把天明揪了起來。
天明尖叫完就立刻意識到,自己可能闖禍了。
那個女人肯定不可能想害項少羽,看起來很恐怖的畫面,只是人家的一種醫術手段而已。
但自己這一聲尖叫過後,情況恐怕就不一樣了。
「項大叔,我,我只是關心少羽,他……」
「天明,少羽能不能醒來,成敗就在今天。你不是堅信他會挺過來嗎,除了在心裏爲他加油打氣,其他的,你什麼都別管,別動,更不準發出一點聲音。你明白了嗎。」
項梁強壓着對皮孩子的憤怒,逐字逐句警告天明,接下來不準再有任何動靜。
天明眼睛瞪大,兩手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地點了點頭。
郭生見天明和項梁表現都比較冷靜,不禁鬆了口氣,然後看向端木蓉,眼神充滿擔憂。
她的身體和精神都只是略有恢復,遠沒有達到一個精神飽滿、軀體健康的程度。用這樣的狀態,來給病人做顱內手術,成功率……
原本端木蓉只是想給項少羽做一個檢察,銀針含有蠱蟲喜歡的植物信息素,能夠引發蠱蟲傾向性的位移。
這種位移本是很難被蠱蟲察覺的,但因爲意外,過度的動作將蠱蟲驚醒,它極有可能發現外部的危險,繼而跑到腦內更深的地方去,那項少羽就危險了。
現在端木蓉必須保持着植物信息素的釋放,直到蠱蟲的生物本能認爲,外部環境沒有任何危險,然後繼續不知不覺地靠近銀針,最後一擊必殺。
原本一個可以分段的治療過程,不得不濃縮爲一場。這對現在的端木蓉來說,精神上和體力上,都是極爲巨大的挑戰。
……
項少羽的意識內部
「範師傅!」
項少羽抱着范增的屍體,大張着嘴,一邊嘶吼着,同時涕淚交加。
范增的白鬍子被鮮血染紅,脖子處的洞口還有血液在汩汩地冒,把項少羽的紫色衣服給浸成深色。
「哼哼哼,哈哈哈,項氏一族,你們也有今天!」
一個身着鮮紅盔甲的豔麗女將,正站在由項氏子弟兵屍體壘成的小山上,肆意張狂地笑着。
「越人南焰,給我去死,啊~」
一聲咆哮如同龍吼,龍且催動駿馬,挺起長槍,向着血海深仇的敵人發起決死的衝鋒。
「龍戰於野!」
長槍舞起金龍擺尾,深厚的內力附着虎頭金槍,一擊就要將人搗碎。
「哈哈哈,是你啊,楚國龍氏的龍且。」
南焰毫無懼色,雙手只是一個張開,背後升出火紅羽翼,頃刻之間,萬千火羽就將龍且連人帶馬射穿在半空。
「小龍!」
項少羽放下范增的屍體,怒目圓睜,咬牙出血,瘋了一樣向前奔跑,試圖挽救好兄弟的性命。
但是,他與龍且之間,視線中短短的距離,無論他怎樣拼命地奔跑,都無法縮減半分。
「當年龍戰造下的孽,就由你這個孫子來償還吧。喝!」
南焰又厲喝一聲,操控火羽將龍且的身軀射得千瘡百孔。
血流盡了,被燒乾了,接着身體的油脂水分也被燒乾了,英武堂堂的俊美少年,就此成爲一具乾屍。
「小龍~」
項少羽踉蹌一下撲到在地,碰出了滿臉的血。他擡起頭,絕望的雙眼又發現了另一個好兄弟。
「鍾離,鍾離!你把他放下,放下!」
噹啷~
長劍掉落在地,鍾離昧被南焰一隻手摳着腦門提起身,鮮血由頭頂一直延伸到腳,最後慢慢滴落。
「項少羽,你放心,我會把你在乎的所有人,一個一個地虐殺在你眼前。所以,一時半會你還死不了。接着~」
南焰蔑視着這個如同死狗一樣的項氏一族少主,隨手將鍾離昧的屍體拋下。
「鍾離,鍾離!」
項少羽兩手並用,爬到了鍾離昧的屍體邊,抱着人不斷地錘擊胸口。
「你,你不能死,我們說好一起推翻帝國殺了嬴政,你不能死,你說話呀鍾離,鍾離。」
「哼哼,少主,快看,這是誰呀。」
南焰又抓出一人,手上火焰長劍就比劃其人胸口。
項少羽從鍾離昧的屍體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梁叔!」
呲!
火焰長劍斬斷脖子,一個顆頭顱頓時沖天而起,然後落到項少羽的腳邊。
脣齒微張,兩眼瞪大,死不瞑目。
「來,下一個。」
「項莊。」
「項伯。」
「項安。」
「項冠。」
「……」
「啊~」
一顆又一顆頭顱在自己腳下慢慢壘起,項少羽實在無法承受這樣的精神折磨,崩潰地開始發狂。
「越人南焰,終有一日,我要滅盡百越所有的部落,你等着,你等着,你等着~」
他雙手指甲摳進自己的腦袋,不斷地以頭撞地,口中一直嘶吼着報仇,「你等着,我,殺光,秦國,百越,我全部都殺光,殺光!」
砰~地一聲響,天地驟然變得漆黑,毫無一絲一毫的光亮。
在這詭異的黑暗中,項少羽慢慢止住癲狂,在他的額頭,撕開了三條發光的血紋。
「天生的戰神,更擁有如此美妙的仇恨。去吧,人類少年,駕馭這股力量,世界將匍匐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