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白鳳不是過來人。他目前還單身,沒有處過對象。儘管被墨鴉吐槽過無數次,他還依舊維持着自己高冷的人設。
此時白鳳看着陸言和弄玉深情擁吻,劍眉平平似有微彎,一雙銳眼流露出少見的溫情,素來緊繃的面容也鬆懈下來。
兜兜轉轉多年生死辛勞,依稀還記得咸陽城國師府那段祥和的日子。今日大人迴歸,彷彿未來瞬間就更多了明亮的希望。
山花爛漫,海晏河清,所有人都會在新的時代享受安寧和自由。
……
一方的目光很是平靜,在經歷過初見陸言的激動之後,他便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算是陸言傳奇人生的見證者了,當初一個差點被羅網順手殺掉的少年,如今已是天人合一的陸子。
他比陸言大上十多歲,在陸言心境不成熟的那些年裏,時不時就會充當良師益友。
自己正在老去,而陸言正值壯年並且領悟了天人合一,想想自己當初的那個賭一把的決定,他不禁無聲地笑了。
……
具霜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對陸言之思念,她的感情又豈會不如弄玉濃烈。只是今日真正重逢時,她竟發現,自己並沒有衝上去的熱切,只想靜靜地看着他,淺淺地說一句,「回來了啊。」
現在看她們夫妻二人擁吻,具霜看着兩人因沉醉而緊閉的雙眼,忽然不自覺地脣齒張開,櫻脣抿了抿,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
良久,脣分。
弄玉立即偏過頭,兩指拭去自己臉頰的淚痕,然後回眸一瞪,「說正事呢。我已經通過顓孫循,和南方的陳囂、漆雕紀良取得聯繫,不久我們就會在桑海匯合,商議組成反秦聯盟的行動。不出意外的話,衛莊、蓋聶等人,也都會趕過來。」
陸言低頭看着地圖上紅色標註出來的東巡路線,指了指說:「刺殺嬴政的行動地點,就定在琅琊行宮吧,我來給你們做內應。」
說完,陸言揮手抽出一張空白的長卷,右手御筆而動,頃刻間就畫出一副長長的平面圖。
「這是琅琊行宮的內部佈局,還有外部的守備機關,一應俱全。有這個,應該可以給你說服那些人同意這個刺殺計劃,增添幾分把握。」
「陸言。」
「嗯?」
陸言聞聲轉過目光,具霜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具霜,怎麼了,你說吧。」
簡單的一句話,具霜愣住了。
陸言叫了多少年的「具霜姐」,突然間沒有了那個「姐」字,她有些驚愕。
「哦,那個,嬴政到來,琅琊行宮必定戒備森嚴。影密衛、羅網、陰陽家,還有禁衛軍,這樣的陣勢下,刺殺嬴政完全沒有可能。這刺殺計劃,各路勢力不會接受的。」
不知是否是臨時找補來的一句話,具霜的語氣有些微妙。
「姐姐,這個你放心吧。反秦大旗是我們麒麟會在扛,屆時商議這個計劃,沒有誰可以反對。」
弄玉解答了具霜這個問題,卻已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敏銳地發現,陸言對具霜的態度,無比輕鬆自然,自然得似乎更甚十多年前。
這也是境界進入天人合一帶來的嗎?
陸言「呵呵」一笑,向具霜解釋道:「聽見了吧,你們這麒麟會可厲害着呢。若沒有麒麟會牽頭,就憑那些散兵遊勇想刺殺嬴政,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所以這件事的主動權,毫無疑問在我們手上。麒麟會要出手,他們不得不從。」
她心裏猛地一驚,下意識躲過陸言的視線,佯裝成若有所思的樣子,點頭說:「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陸言眼睛微眯了些許,目光更加柔和起來。
經歷過心魔的事,他進一步認清了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個愛鑽牛角尖的個性,導致自己過活得並不通透。甚至,該說是活得很彆扭。
具霜,她對自己真的有情,而自己也早已承認了,這一世缺不了她。
所謂「不是男女之愛,而是親情」的說法,倒像是得了便宜賣着乖,不想光明正大承認的渣男。
還有那個「陸言的府邸太小,此生只夠一人」的誓言,賤不賤吶。
陸言已經決定,感情上的事一點點滲透着去改變、彌補,他欠具霜的、欠弄玉的,後半輩子慢慢還。
至於說月神,陸言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看着月神因爲自己突破桎梏,在這個時代成長爲屹立巔峯的女性,陸言對她只有欣賞,真心爲其高興。
儘管月神有情,但早在二十多年前,一切的開端就錯了。陸言尊重她,與她是合作伙伴關係,其餘的,從來就沒有可能。
該回應的迴應,該拒絕的拒絕,具霜、月神,這是陸言自己惹出來的。
除了這兩位,還有東君也留下了不少難以掰扯的桃花債,等着陸言今後自己去解決。
陸言對待感情的心態變化,弄玉極爲敏感,立即就看出了一點端倪。
她看了一眼有些躲閃的具霜,暗暗覺得好笑。
其實這麼多年過來,什麼情啊愛的,弄玉和具霜自己都不怎麼在意了。
姐姐妹妹一起出生入死互相依靠,也不是一次兩次,彼此之間的親密,跟陸言的存在根本沒有太大的關係。
大家都是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家裏人,智商、情商都很正常,不是爲了異性要死要活,甚至反目成仇的戀愛腦。
當年在邯l鄲的時候,弄玉就確認了,具霜爲了陸言可以不惜生命。但因爲陸言本人的意志,她只當作不知道,具霜也從未主動流露。
現在陸言這個一家之主回來了,並且那個偏執的腦筋也想通了,接下來的一切還有什麼需要擔心呢,等着水到渠成嘛。
而且,還可以看看具霜姐的笑話。
弄玉悄***地挪到陸言身邊,一手摸上了他腰間的軟肉,笑盈盈地傳音說:「姐姐的事,我相信大家所有人會都贊成。但那個東君招惹的,哼。」
「嘶。」
陸言眉毛一跳,有些不敢去看弄玉的眼睛。
「你看着我。」
弄玉知道陸言不可能被自己傷到,乾脆使足了力氣,惡狠狠地兇了一下。
陸言趕忙正視她的雙眼。
「姐姐的事,無論我是陸言的妻子,還是獨立的一個人弄玉,我都希望是這樣一個結局。夫君,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不想看到,你爲這件事而心懷愧疚。」
前一秒,弄玉明眸善睞,溫柔好似春水。下一秒,她又細眉一挑,嚴肅地看着陸言說:「姐姐是唯一的例外。」
陸言沒有多說什麼,凝視着她的目光,鄭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