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一塊又一塊焦黑的土地，郭生氣得破口大罵：「神劍有靈，陳囂說得果然沒錯，那項少羽就是個禍害。先生，項少羽死了沒有。」
公孫光正蹲在殘破的苗圃邊上，用手拈着些許泥土，回頭沒好氣地瞪了郭生一眼，「你有閒心罵空氣，不如想想這些怎麼恢復。項少羽的生死，陳德先生自有分寸，你不該問的別問。」
「先生我——」
郭生狠狠地抓了抓自己光滑的腦門，繼續說：「項少羽如果沒死，他早晚會回來報復。先生，藥王谷時刻處在危險中，這怎麼成了我不該問的。」
「天人合一的境界你瞭解嗎？」
「……」郭生搖頭。
「唉～」公孫光嘆息一聲，拍了拍雙手站起身來，「項少羽的詭異，當然另有隱情。陳囂因爲湛盧劍發現了情況，陳德先生更是陳囂的師父，他不殺項少羽，自有他的道理。」
「什麼，項少羽沒死！」
「你多大的人了？幾十歲了還毛毛躁躁的，一點兒也不冷靜。」
「先生，我這也是擔心……」
郭生依然急切不能理解，公孫光就打斷他說：「走吧，一起去看看那個叫天明的小孩。」
「是，先生。」
……
「哇，老先生，就是你救了我，可是你是怎麼做到的？」
天明圓睜着大眼睛，滿臉好奇地擡頭看着這個非常特別的白眉老爺爺。
「天明，不得無禮。」
麗姬推着輪椅，扭頭呵斥了一聲兒子，然後對陳德行禮道：「麗姬多謝前輩對我一家的救命之恩。」
輪椅上的荊軻也恭恭敬敬地表示感謝。
「呵呵，你們不用客氣，老夫出手救人，也不是沒有所圖。」
陳德瞥了一眼天明，慈眉善目地點頭。
「天明小友，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救人的嗎，那看好了。劍來～」
他只輕輕一擡手，話音未落，天空便飛出數十道劍光。劍陣懸空，變化莫測。
天明直接看傻了。
「這這，這是人能做到的嗎？爲什麼這些劍自己在飛？」
荊軻和麗姬也是喫驚不小。
天人境的傳說她們都聽過，但親眼見到，這還是頭一次。
陳德簡單地秀了一波御劍術，又隨手從中空中摘下一支劍來，握劍斬出一道劍氣，盡裂碧空白雲八百里。
「啊～～」
天明驚呆了，下巴完全合不攏。
「天明小友，老夫的滄溟劍法，你覺得如何。」
「厲害，厲害，太厲害了！」
回過神來，天明又叫又跳，眼冒金星。
「那拜我爲師，不知天明小友你願意不願意啊。」
「啊？」
「前輩？」
天明不明覺厲，荊軻和麗姬也都一時愣住。天人合一的前輩主動來收徒？
天明眨了眨眼睛，扭頭看向父母，徵求她們的意見。
荊軻沒有猶豫，直接了當地說：「天明，聽到沒有，前輩是在問你。」
「荊軻——」
麗姬似乎有話想說，荊軻卻第一時間握住了她推輪椅的手。
「老先生，你先是救了我，又要教導我這麼厲害的劍法，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嗯～」
陳德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天明小友，你對項少羽，怎麼看。」
「項少羽，他當然是一個大壞蛋。」
「就算知道了他的過去，你也仍然覺得他是個大壞蛋嗎。」
「他說他的親人朋友因爲一個叫嬴政的仇人死了，所以他要復仇。可是我跟他的復仇又有什麼關係，他不依不饒地就要殺我。
他今天可以殺我，以後就可以殺不認識的任何人。反正只要是他的目標，殺再多人也無所謂。
嬴政可能是個殘暴的人，我不太確定。但項少羽一定是個殘暴的人。不管嬴政壞不壞，都改變不了項少羽就是壞。」
「所以，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會殺了項少羽嗎。」
「……」
天明猶豫了一下，然後捏着拳頭惡狠狠地說：「會！他要是再敢來，我一定盡全力殺了他。」
陳德眯起眼睛，捋着鬍子笑了笑，「天明，你剛剛的猶豫，就是我看中你的原因。」
「我的猶豫？」
「剛剛你想到了什麼。」
「我想到了項梁大叔，項少羽是他唯一的親人了，要是……」
「雖然你只有十歲，但在你心中，卻有一把特殊的尺度。你很適合墨家的武功，同樣，也非常適合滄溟劍法。」
荊軻聽到陳德對兒子的評價，心中頗覺古怪。
特殊的尺度，這種說法對於墨家當然是非常恰當的。可是跟儒家有什麼關係？
「天明，你知道嗎。墨家自從祖師爺墨子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踏足天人合一。而你，已經有了這顆種子。」
什麼！
墨家天人合一，兼愛之境？
天明有兼愛之境的種子？！
荊軻震驚莫名。
麗姬同樣被驚到了，墨家那麼大的規模，兩百年間都沒有一個人達到天人合一，自己的兒子竟然！
可惜天明對這沒什麼概念，他歪着頭，直愣愣地問道：「天人合一，那是什麼。」
「哈哈哈，這個說不清楚，但是最通俗地說。天人合一，你就會飛了。」
陳德躍上空中，大笑不已。
輕功和會飛，那完全是兩碼事，天明這點還是能分辯出來的。他揉了揉眼睛，羨慕得不行。
「原來老先生你就是天人合一啊。那我現在叫什麼。」
「你，你現在什麼也不是。當你的武功全部融會貫通，隨心所欲，有了你自己的方向，才能被稱爲大成。大成之後，再鑽研個幾十年，就是天人合一啦。」
「幾十年，這麼久！難怪老先生你已經這麼老了。」
陳德聞言白眉一抖，落回地面上盯着天明，「說了這麼多，老夫嘴都幹了。你究竟還要不要拜師。」
「要！學生天明，拜見師父。嘿嘿。」
陳德瞅着這小屁孩的笑臉，鼻息粗重了些許，目光也變得深沉。
這就是天意嗎……
天明，你的未來註定充滿鬥爭，是與我們這個時代，截然不同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