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已經做好準備誓死守城的麒麟會衆人,嚴防死守了個寂寞。
“秦軍,撤退了?”
“這,爲什麼?”
“所以,我們打贏了李信!”
“秦軍退了,是我們贏了!哈哈哈~”
不管怎麼說,最後的結果就是,帝國上將軍李信,在這場攻城戰中並沒有得到便宜,選擇了退走。
他們戰勝了大秦的精銳鐵軍,這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勝利。
在其餘人一片歡騰之時,弄玉正站在薊縣城樓上,俯視着城外的屍橫遍野。
以建平君爲首的那三支隊伍,不聽勸告擅自追擊,活着的人所剩無幾,城外那些屍體能有如此規模,幾乎全靠他們。
建平君固然死得活該,但是他麾下的尋常民兵,那數千人命就實在太悲涼了。
而更悲涼的是,今天他們死了,但是他們的戰友並不會顧念他們的犧牲。
這些生命無人在意,也沒有痕跡,就這樣死於一場沒有意義的戰爭。
“哈哈,這蠢貨,竟敢不聽命令擅自出擊,真是死得便宜他了。”
城下一個豪放的響亮笑聲,吸引了弄玉的注意。
她循聲看去,就見是大鐵錘正捆着半身的繃帶,在那裏幫忙打掃戰場。
大鐵錘說的死不足惜的蠢貨,自然就是建平君,仇人慘死,確實挺解氣的,他高興也屬正常。
只不過在現在這個場合,他的行爲讓弄玉不喜。
“唉,真是,任重而道遠。”
弄玉從大鐵錘身上移開目光,搖頭嘆息。
“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有一腔熱血,有兄弟情義,有國仇家恨,看着他,就可以看到很多人。”
一道光影忽然在弄玉身邊凝聚成人影,聲音沉穩、平和,正是顏路。
“顏路先生?”
弄玉有點驚訝,顏路很少有主動說這麼多話的時候。
“麒麟會里,像大鐵錘這樣的人有很多,即將到來的真相,他們恐怕難以承受。”
陸言已經帶着嬴政去見李信了,不久之後,天下人就會再次面對擁有始皇帝的大秦,估計有不少鐵桿的對秦復仇派會發瘋。
而麒麟會也將顯露真正的目的,到時候心理崩潰的人肯定不少。
弄玉沉默了片刻,鄭重地說:“他們有選擇的權利。”
顏路看着弄玉的眼眸,淡淡一笑,“你說的,我相信。我也終於可以放下劍,迴歸我原本的生活。”
不過,還有一個人。
幫完麒麟會這一程,天下事自有該煩惱的人去煩惱,顏路已經準備歸隱繼續做學問了。而他最後的牽掛也只剩下——
子房,你可千萬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
……
是夜,李信軍營
中軍大帳內,李信就端坐在位子上,兩眼盯着一盞燭燈,靜靜地等候陛下到來。
咚咚~
陸言伸手在案上敲了敲。
李信全身一哆嗦,猛地擡頭,雙眼瞪如銅鈴,看着陸言就跟見鬼一樣。
“你,你怎麼……”
這是什麼武功,天下間有這樣恐怖的人嗎?!
他深深地再看了一眼陸言,壓下心底的情緒,然後走下來跪地行禮,“皇帝陛下。”
“免禮。”
嬴政在李信原本的位置坐下,卻發現眼前正中就是一盞燭燈,不斷跳動的火光近在咫尺,晃得他眼暈。
李信見狀嘴巴一抽,然後默默地、悄悄地,貓着腰把這個礙眼的燭燈給拿走了。
陸言不禁多看了這貨兩眼。自己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李信有點憨啊。
嬴政臉上古井無波,對此視而不見,直入今日正題:“李信,你此次出征麒麟會,隨軍帶有多少數目的羅網殺手。”
“奉二世皇帝陛下的命令,趙高統領調撥各級羅網殺手共一千餘人隨軍。陛下,這有什麼問題嗎。”
“還記得今日朕說過,麒麟會並非大秦的敵人,大秦真正的敵人,便是羅網。”
“什麼,羅網組織,那不是屬於帝國……”
李信實在難以理解。
羅網組織是帝國的鷹犬、爪牙,殺人兵器。以往那些讓秦國覺得棘手的人物,都是羅網出動將其除掉。
大秦能夠一統中原,羅網的貢獻也不小。它怎麼就成了大秦真正的敵人?
嬴政對李信的反應沒有意外。
如果不是事實就在眼前的話,以前的他也不相信,區區一個秦國的殺手組織,竟有能耐反噬秦國。
“羅網組織的起源,你可有記憶。”
李信皺眉深思,確實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羅網組織的存在,只說是秦國先君爲了秦國東出一統天下而建立,是秦國的兇器。真要說一個具體的建立時間,卻十分模糊。
按理說,國家機構的建立,肯定都是有記錄的,一查就可以知道,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羅網紮根大秦,已歷數百年之久。他的根鬚早已侵蝕到大秦的方方面面,或許,即便是你帶領的鐵騎兵之中,也有獻身羅網之人。”
“這……”
李信被深深地震撼了。
如果換一個人跟他說,你帶的兵有奸細,他肯定一個嘴巴子招呼過去。
但眼前是皇帝陛下。
陛下“身死”,導致整個大秦風雨飄搖,付出瞭如此巨大的代價,總不可能是在開玩笑。
“所以,陛下假死於麒麟會之手,就是爲了讓羅網浮出檯面,連根拔起。”
“不錯。”
嬴政點頭,“當年便是陸言發現了羅網深藏的威脅,這才讓朕心有警惕。多年來,羅網也一直致力於殺死與陸言關聯之人。”
“國師大人之死也是因爲!”
李信鋼牙咬得嘎吱作響,血氣上臉,怒髮衝冠。
倘若有個羅網殺手在這裏,陸言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能把那個殺手給吃了。
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陛下今年四十出頭,精力還比較旺盛。此時設一場大局,讓羅網浮出水面,拔除羅網之後,再去收拾那些造反的六國舊貴。
如此,天下便可再次安定,大秦將迎來新生。
相反,如果時間再向後拖的話,陛下漸漸年邁,諸位公子又有誰能對付得了樹大根深的羅網。到那個時候,大秦就真的無藥可救。
“陛下,你下命令吧,李信願率軍突入咸陽,助陛下回歸帝位,完成大計。”
“噓。”
陸言突然噓聲,打斷了李信激昂的陳詞。
“李信將軍,你是不是忘了,你這座軍營裏面,有一千多個羅網殺手。”
他說完閃身消失,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屍體。
“吶,監視你的,地字級殺手。”
陸言隨手將屍體往地上一扔。
而李信低頭看着屍體脖子上的蜘蛛紋身,臉色一片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