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湛藍的眸子裏，好似粹了毒。
脣邊的弧度，覆蓋着凜冽的寒意，“跟上。”
“是，少爺。”
程池立刻發動車子，跟上了前面那輛保時捷，一路尾隨。
男人看着他們高高興興的喫飯，彩排婚禮，眸深如墨。
狂風暴雨，呼之慾來。
婚禮當天，化妝室。
柳柳在試衣間裏穿上了婚紗，走出來。
唐果兒誇張的驚呼，“天啊，太太太漂亮了。”
黎漾微笑着走了過來，“後面的帶子沒有繫好，我來幫你理一下。”
柳柳淡然一笑，“好啊。”
然後轉過身，背對着黎漾。
這件婚紗是蘇景生挑的，後背的樣式有些繁複，她一個人的確沒辦法弄得太好。
黎漾耐心的替她整理，看似隨口般問了一句，“婚紗本來就難穿，爲什麼不讓我們幫忙？”
不是不讓，而是怕自己的傷疤被別人看到，更怕她們爲她擔憂，“沒有，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光着，你不要多想。”
黎漾見柳柳不願意說，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好了。”
柳柳笑了笑，走到了落地鏡前。
都說女人一生中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穿上婚紗的那天。
果然如此。
那純白如雪的婚紗，將她襯得肌膚如雪，裙襬上鑲嵌着的鑽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是高貴的公主。
黎漾站在柳柳身後，同樣瞧着鏡子裏的新娘，杏狀的眸子彎起了漂亮的弧度，眼底卻沁着溼潤，“我們柳柳要出嫁了，真是有些捨不得呢。”
這樣的日子本該高興的，可黎漾卻只覺得傷感，有種嫁女兒一樣的傷感。
唐果兒吸了吸鼻子，“我也好捨不得。”
柳柳擡手，將一縷碎髮撩到了耳後，眉眼間的笑，無力而蒼白，“你們要是當真捨不得我，就都留下來陪我算了。”
唐果兒攤攤手，“我倒是想啊，不過我怕顧小白會提着刀來追殺你。”
黎漾笑出了聲，“行了，別變相秀恩愛了啊。”
唐果兒小臉一紅，“我哪有，漾漾你好煩哦。”
黎漾眼眸彎彎，“不是嗎？”
柳柳看着兩人鬥嘴，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可笑容始終不太自然。
黎漾率先發現了異常，微微蹙眉，擔憂的問道，“柳柳，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很白。”
柳柳望着穿衣鏡裏的自己，果然，臉頰白的連腮紅都快遮不住了。
她的確不太舒服，可她不想讓她們知道，不想讓她們擔心。
她搖了搖頭，淡笑着道，“大約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吧。”
唐果兒笑嘻嘻的說，“柳柳肯定是因爲今天要結婚了，所以昨晚太興奮了沒有睡着。”
柳柳只是笑，不置可否。
而黎漾卻更加擔心，“要不要現在去休息一會兒？”
“不用，婚禮差不多要開始了。”
身體越來越難受，她看了眼鏡子越發蒼白的臉色，有些呆滯的說，“要下雨了。”
唐果兒瞪大眼，“柳柳，你說什麼呢，今天天氣好着呢，陽光燦爛的，怎麼可能下雨。”
每次要下雨的時候，她的左腰處就空蕩蕩的難受，比天氣預報還準。
唐果兒拿出手機，找出天氣預報，擱在她眼前，“喏，看天氣預報，大太陽誒。”
她抿了抿脣，沒有再和唐果兒說什麼，而是喊來了化妝師，給她補了補妝，在兩頰上多打了些腮紅。
她的眼皮突然跳了幾下，心裏隱隱升出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她微微蹙眉，爲什麼近來總是會有這種感覺。
讓她覺得心慌。
很快，造型師進來，把頭紗給她戴上，她站立在鏡子前，透過薄紗看着自己，淺淺一笑，眼神深遠而無奈。
柳柳，今天是你結婚的大喜日子，景生對你那麼好，難道你不高興嗎？
不是不高興，而是不安，她這樣安慰自己，她是愛蘇景生的，很愛很愛，他們要結婚，結婚了以後還會生孩子，幸福美滿的度過一生。
唐果兒穿着伴娘禮服，拍着手驚呼，“哇，新娘子好漂亮呀，簡直要閃瞎我的眼呢，等會兒蘇景生看到了，估計會被迷暈過去吧。”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悄然推開，唐果兒眼尖的看到了蘇景生，他穿着黑色的新郎禮服，薄脣微揚，臉上帶着新郎的喜悅。
唐果兒笑嘻嘻，“呀，說曹操，曹操就到。”
柳柳聽到唐果兒的聲音，理着頭紗的手稍稍一僵，視線緩緩從鏡子處收回，稍稍旋過身，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她眯了眯眼，不急不緩的看了過去。
景生一步步向她走過來，脣畔的笑意深深。
她彎了彎脣角，喚了他一聲，“景生。”
蘇景生在柳柳跟前止步，挽起了她頭上披着的白紗，聲音溫柔的像是要滲出水來，“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緊張嗎？！”
她的手指在不自覺中緊縮，微微捏住了婚紗的裙襬，努力彎起了眼，輕笑着道，“不緊張。”
蘇景生凝視着這個穿着婚紗的女人，她秀雅的五官化着精緻的妝容，美的像是掉進凡間的仙子。
而這個女人馬上就要成爲他的妻子了，他很喜歡她，追求她更是花了很長的時間，甚至爲了她，他還和家裏鬧翻過，好不容易纔修成了正果。
蘇景生只要一想到從今天開始，終於可以和她住在一個房間裏，每天都看着她，心裏的幸福感滿滿的就快要溢出來了一般。
不由伸手撫上了她的臉，垂首在她的脣瓣上落下輕輕一吻，“柳柳，我愛你，餘生的每一天，我都會對你好的。”
說罷，將柳柳緊緊攬入了懷中。
唐果兒捂住了眼，從指縫裏看向兩人，誇張的大喊，“哎呀呀，你們真是太肉麻了！！”
蘇景生的身上帶着淡淡的古龍水香味，鑽入了柳柳的鼻息，是她熟悉的味道，他有多愛她，她心裏清楚。
想到離家的那段時日，他每天大清早騎着單車給人送牛奶報紙，站在大馬路上給人發傳單，有時半夜還去兼職賣酒，賺的錢全給她買好喫的和小禮物，柳柳的眼眶不由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