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目光凌厲的似刀子，原本就沒有笑意的臉，此時此刻更像是冰封千年的雪山，“柳柳，別挑戰我的底線，這種事，我絕對做得出來！！”
變態果然是變態。
連把她削成人甕這種變態的話，都說得出來。
她低眉順眼，“我知道了，盛總，我不會再犯的。”
她不會再想着殺了他。
更何況，憑她一己之力，根本殺不了他。
大抵是她聽話的樣子，看上去勉強順眼，他心底的那股子火氣和煩躁不由稍稍緩和了些，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去，給我泡杯咖啡。”
柳柳深深吸了一口氣，應道，“好。”
把手中的筆記本電腦找了地方擱下，她走到茶几前，用茶具開始泡茶，耳膜裏突然鑽進男人冷沉的聲音，
“我說的是泡咖啡，不是泡茶。”
柳柳手裏的動作卻並沒有停，聲調在空氣中緩緩響起，低低柔柔，“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喝咖啡。”
滿是的茶香。
香的好似要沁到人的骨子裏。
“柳柳。”
他喊她的名字，腔調明顯不悅，“我記得我對你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不要自以爲是。”
指尖微頓，柳柳稍稍斂眸，“我知道了。”
放下了手裏的茶具，她走出辦公室，去隔壁專屬於他的獨立茶水間，挑選了他相對偏愛的咖啡豆，現磨上。
十來分鐘後，她端着咖啡杯再次走進總裁辦，見程池正指揮着工人把她的辦公桌和辦公用品搬進去。
男人像是壓根沒有受到半點打擾，微微低頭翻閱着文件，鋼筆時不時在指間轉動，動作靈巧而嫺熟。
柳柳突然就想到讀書的那會兒，班上不管男男女女，都愛轉鋼筆玩，可沒有哪一個，轉的比他更好看。
“發什麼呆？端過來。”
她回過神來，看見他並未擡頭看他，視線依然在手裏的文件上，手中轉筆的動作停住，在落款處刷刷簽下自己的大名。
她自嘲的笑了笑，她剛剛居然看他轉筆看的出神？
有什麼好看的？
轉筆轉的好看，能掩蓋得了他骨子裏的變態？
她越過工人身邊，把咖啡杯擱放在了他的辦公桌面上，“盛總，請用咖啡。”
“嗯。”
他仍舊沒有瞧她，只是端上精緻的咖啡杯，低頭，輕抿一口。
她泡的是他相對而言，比較偏愛的咖啡豆，味道也比元祕書泡的更香醇，口感更好。
無可否認，她有着一手好手藝。
“少爺，柳小姐的所有相關物品都已經搬過來了。”
男人擺了擺手，“你們都先出去吧。”
“是，少爺。”
程池帶領着人走出辦公室，偌大的辦公室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周圍一片安靜，安靜的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男人輕輕放下咖啡杯，繼續翻閱手裏的文件，“去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
“好，我這就去。”
在她轉過身的那瞬，他痕跡很深的雙眼皮微微掀動，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爾後又斂眸，看手中的文件。
被工人搬過來的東西都被一併擺放在了桌面上，看上去有些亂，她花了點時間收拾妥當，坐在椅子上，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整理之前的會議記錄。
期間，她哪怕是不經意的稍微擡一下頭，都能看到男人在辦工作桌前工作的身影。
爲了避免尷尬，她幾乎都在埋頭工作，反正手裏的工作多，也沒有多少閒着的時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氣中紙張翻過的細微聲音消失了。
她停下了敲擊鍵盤的手指，想了幾秒，擡眸看去。
他竟然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
睡着的樣子，一如既往的看上去要多無害就多無害。
五官完美的找不出半點缺陷來。
柳柳擰了擰眉，這個死變態，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昨晚她還拿刀子往他心口捅，他現在竟然在她這個殺他未遂的人面前睡着了？
他就不怕，昨晚她沒有捅死他，現在再來補一刀嗎？
如果不是要待在他身邊找出真相，她還真想再捅他一刀，和他同歸於盡！！
突然想到他之前的警告，她在腦海裏思忖，他該不是在故意裝睡試探她的吧？
很有可能，這種變態的事，只有他能做得出來。
想到這裏她繼續埋頭工作。
盛夏的天氣，辦公室的中央空調一直開着，她漸漸覺得有點冷。
再次停下手頭的工作，她抿了抿脣，將椅子往後一滑，起身，從櫃子裏找出一條薄毯來，走到了他身邊，把薄毯搭在了他的身上。
不管是真睡還是裝睡，要感冒了麻煩的還是她。
他似乎是睡的很熟，儘管她給他蓋上了毯子，他卻連眉眼都未曾動一下，睡顏好看的令人心悸。
五年前，如果他們可以像現在這樣獨處，如果她可以看到他這樣安靜完美的睡顏，她心裏不知道該有多歡喜。
可是現在，她擡手摸了摸自己心臟的位置。
跟她被挖掉一顆腎臟的左腰處一樣，空空落落的有些難受。
沒有人會犯賤到被傷的體無完膚後，還能保持着最初和最純真的心意。
他們之間所剩的，不過是，彼此憎恨。
他們之間，都沒有想過要對方好過。
只想盡千方百計的，讓對方痛苦。
別開視線，她往自己的辦公桌前走去。
“咚咚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伴隨着宋離的聲音，“阿霆，我來看你了！！”
柳柳聽到動靜，生怕吵到了盛又霆，到時候他免不得胡亂的發脾氣，連忙小跑過去一邊開門。
門剛打開一條縫，她便看到了宋離正張着嘴，要再度發出聲音，不由急急的出聲制止，“噓，宋先生，小聲點，盛總睡着了。”
只是看清楚門外的三人後，微微有些錯愕。
門外的三人，也同樣的錯愕。
薄藍壓低聲音問，“你你你是說，阿霆睡着了？”
柳柳沒有來得及理會薄藍，視線停留在了葉櫻身上，隱隱察覺到了葉櫻眼底有着一閃而過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