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抿了抿脣，“我知道，我剛纔已經問過了，只是我心裏還是有點懷疑。”
宋離自然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懷疑她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柳柳點頭，宋離道，“不用懷疑了，是真的，我已經讓人來測試過了，不可能出錯。”
“那你知道，五年前是誰救的她嗎？”
“五年前的事情有些複雜，我們還在調查之中，只是時間的確隔的太久，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就查的清楚。”
“柳柳，請給我們一些時間。”
宋離看向柳柳的眼神，不再是曾經的慵懶散漫，而是無比真實，真誠。
柳柳知道，宋離說出口的我們中，包括盛又霆。
如果她沒有猜錯，他們應該都知道了，五年前的事，與她無關，她只是無辜的受害者，“程池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們了？”
想到當時發生的事，宋離在心頭長長的嘆了口氣，“程池的確把所有事，都告訴我們了，柳柳，我們知道你的無辜的。”
“放心吧，阿霆已經在徹查了，他一定會找出真相，還你清白的。”
果然，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可不知道爲何，聽到找出真相，還她清白，她卻只想笑。
她曾經多麼希望有這一天，多麼希望盛又霆能夠真正的相信她，主動去查五年前的事，可是他沒有。
她想啊，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了盛小依，五年前的事，大概只會永遠掩埋在過去，她一輩子都不會有翻身的可能。
所有人都會以爲，她蛇蠍心腸，僱兇殺人，殺害的還是那個處處維護她的好姐妹，狼心狗肺，不過如此。
蒼白的笑了笑，柳柳看向宋離，“盛又霆呢，既然知道了，他爲什麼不來見我？”
提到盛又霆三個字，宋離沉默。
柳柳彎眼，“怎麼，他不敢來見我？”
宋離同樣看着柳柳，神色複雜，“柳柳……”
柳柳淺褐色的眼眸，幾乎快要彎成了月牙的弧度，“也對，要是我，我也不敢，畢竟他當初做了什麼事，他心裏最清楚……”
“柳柳，阿霆他已經錯了，他也很後悔，他……”
“宋先生……”
柳柳輕巧截斷了宋離的話，“這世上，有後悔藥賣嗎？”
宋離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柳柳，其實阿霆他，不是壞人，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壞……”
“那我是壞人嗎？”
柳柳的脣角始終瀰漫着笑意，弧度淺薄卻深沉的晦暗，眼眸深處淨是嘲弄，“我不是壞人啊，我何錯之有，憑什麼要遭受他強加在我身上的痛苦？”
“宋離，也許盛又霆對你來說，不是壞人，可對我來說，他就是不分青紅皁白，胡亂冤枉人的混蛋，禽獸，變態。”
“盛小依剛死的時候，我求了他一千遍，一萬遍，相信我，相信我，我嗓子都喊啞了，可他就是不肯相信我。”
宋離試圖爲盛又霆解釋，“阿霆他有病，你知道的，當時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他有偏執症，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柳柳！！”
柳柳的手，剎那間握成拳頭，“有病就能當藉口嗎？有病就能隨便冤枉人嗎？”
“那我偶爾也有精神失常的時候，是不是我就能提着刀子跑街上砍死十個八個人不用負責，然後警察還要放任我在大街上繼續砍人？”
“他早知道自己心理不正常，爲什麼不去治，現在還要拿這個當幌子，惡不噁心的？”
“柳柳！！”
“宋離！！”
柳柳的拳頭握得越緊，脣上的弧度越深，涼薄到了極點，憎恨到了極致，“事情沒有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然可以當成無所謂，可以說的這樣輕鬆自在，但你有沒有想過，我遭受的是什麼？”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我憑什麼要被他用暴力逼着，淋着暴雨跪下在小依的墳前磕頭，磕到頭破血流他還不肯罷休？”
“他憑什麼不顧我的意願，強行佔有我的身體？他憑什麼把我拖到黑市去，連麻藥都不給我打，活生生挖掉我一顆腎？宋離，你永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痛！！”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死，我活的再難再苦，我都不想死，可那一刻，我真的痛的恨不得立刻死掉纔好，死掉了，就不用清晰的去承受痛苦了，那痛太難忍，我忍不了啊！！”
“你以爲這樣就完了嗎，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我的傷都還沒有痊癒，又被他把我安上殺人犯的罪名，丟到了牢裏，遭受百般折磨，後來就算出獄了，他都還不放過我。”
“我只是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我有錯嗎，我沒有，爲什麼他要毀了我的婚禮，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抓回來折磨？”
這些話，宋離覺得連自己這種局外人都心痛的不忍聽了，柳柳又是用怎樣的心情，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
這些往事，就像是長在傷口的膿包，而她現在的所作所爲，無疑是自己拿着刀子，親手將膿包挑破。
有多觸目驚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宋離，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折磨，都是拜他所賜，所以，憑什麼你的一句他有病，就想幫他把所有的過錯，推的一乾二淨？”
“我告訴你，想都別想，無論你們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永遠永遠，不可能原諒他，哪怕他把我遭受的，在自己身上承受一遍，我也不可能原諒。”
“我要盛又霆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活在痛苦中，誰也別想救贖他，也誰都救贖不了他。”
宋離除了無奈，還是無奈，果然被他猜中了，柳柳不可能會原諒阿霆的，不管他說什麼，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