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捨不得，捨不得不等她。
薛清在心裏重重嘆了口氣，刻意壓低聲音對電話那端的宋離道，“是，少爺還是跟往常一樣，和萌萌坐在窗前發呆。”
距離那晚喝醉了酒，他不顧一切的差點從樓上跳下去找柳柳到現在，時間都已經過去很久了。
可那天晚上他的癲狂，他的撕心裂肺，他的痛不欲生，他絕望的一句，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到現在，薛清還覺得記憶猶新，彷彿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一般。
他從未看到過少爺這般失控，也從未看見過少爺長時間裏這樣平靜，那天酒醒後，少爺消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
等到再次出現在盛園，他衣衫襤褸，身邊跟着一頭獅子，他喊那頭獅子是萌萌，只要他在盛園裏，就跟萌萌形影不離。
從那天起，他的生活變的極其有規律，白天，他按時上班，到了晚上，就回家喫飯，然後和萌萌一起，坐在房間的窗戶前，經常一坐就是大半宿。
他不挑食了，只要是能喫的，他什麼都往肚子裏咽，也不再幾天幾天的不睡覺，到了下半夜，即使再不困，也會躺到牀上去關燈睡覺。
而萌萌，就蜷縮在窗前，不肯離開半步。
少爺唯一跟以前不同的是，他的煙癮更大了，嘴裏的煙，幾乎就沒有斷過，偶爾會碰一點他曾經從不碰的東西，碰完也不鬧，也不發脾氣，就是抱着枕頭睡覺。
他聽到一次，他在問萌萌，“你是不是想她了？她還會不會回來？”
萌萌的喉嚨裏，發出悲慼的哀鳴。
他知道，少爺雖然從來不說，可少爺在想她，現在看似平靜，卻比他大發脾氣，暴躁抑鬱的時候，要危險得多。
“宋先生，少爺這樣已經有段時間了，我有些擔心。”
“我知道。”
因爲他也擔心，他的擔心，並不比任何人少。
他太瞭解盛又霆，他越是平靜，心裏要承受的，就越是多，他寧願他發泄出來，那樣至少不會把所有的情緒堆積到了一起，等到有一天，徹底爆發。
宋離覺得頭疼，擡手捏了捏梁骨，吩咐薛清，“你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着阿霆，把他看得牢牢的，不管有任何情況，都要第一時間給我聯繫。”
薛清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看好少爺的。”
掛斷電話，薄藍問宋離，“怎麼了？阿霆還是那樣嗎？”
宋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渾身上下都有些無力，“還是那樣，跟個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薄藍想了想，道，“其實，你也不用那樣擔心，他正常了，這不也挺好的嗎？不會動不動就發脾氣，多好啊，我們該替他高興。”
宋離的額角，掛上了幾條黑線，“高興個屁！！”
薄藍，“草，你是怎麼着，想變得跟以前的阿霆一樣？”
宋離，“……阿藍，我們和阿霆多少年的交情了，你敢說你當真不瞭解他？你心裏明明清楚，他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甚至，我們想帶他去酒吧發泄一下，他也不肯，一下班就乖乖回家，就連盛園的大門兒，都不讓咱倆進，咱倆能怎麼辦？”
“我是怕他還沒有崩潰，你就先倒下了，你大概都沒有發覺到，你最近都多了多少根白頭髮，再這樣操心下去，你可能立馬就變糟老頭了！！”
宋離，“……”
“他現在都這樣了，我不擔心，可能嗎？再說了，你心裏不也擔心的要命，沒必須藏着掖着，還來擔心我。”
薄藍無語，“……沒意思，這點小心思，都被你看穿了，話說回來了，現在咱倆到底該怎麼辦？”
“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一直這樣下去，他以前最討厭那種玩意兒，現在都碰上了，偶爾一回，倒也沒什麼關係，就怕以後上癮了，怎麼辦？”
聽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宋離的神色，變得越發沉重……
薄藍又道，“從柳柳離開的那天開始，我覺得阿霆就病了，病入膏肓了，如果沒有柳柳，他指不準哪天就做出什麼我們無法想象的事來。”
說到這裏，他開口提議，“要不，我們去找柳柳，求她回來？”
“不行！！”宋離直接開口否決，“柳柳現在跟楚南在一起，過得很幸福，她根本不可能願意回來，就算天塌了，海水枯了，都不可能。”
“阿藍，你知道的，阿霆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是真的過了，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會跟柳柳一樣恨阿霆，不會因爲誰的請求，就可憐他，回到他身邊的。”
有些事情，種下了什麼因，就會得到什麼果。
這就叫做因果輪迴，沒人能改變得了結局。
就算知道錯了，就算後悔了，也無濟於事！！
可是，即便是這樣，作爲多年的好兄弟，他無法看着事態在這樣發展下去，他拼了命的想，想着除了柳柳以外，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幫助他，走出困境。
但他已經想了快一個月了，還是什麼都想不出來。
這就像是局死棋，能拯救棋局的人，一輩子都不願意出手，可除了那個人，沒人再解得了這局。
“要不，我們把柳柳綁回來，逼着他留在阿霆身邊？”
薄藍的話，讓宋離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都這種時候，你能不能先放下你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楚南已經今非昔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姓葉的想要把他送上什麼位置。”
“他們父子間，應該已經達成了協議，他現在很有勢力，並且把柳柳保護得很好，進進出出，都不少保鏢跟着。”
“你覺得就憑咱們現在，有能力把柳柳從他身邊綁走？好，就算退一萬步說，咱們真的成功了，把柳柳帶回來了，會有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