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又是一片空明。
人有時到了悲傷的終點，或是徹底的絕望與完全失敗的時候。
腦子會空空明明，看透一切自己曾經的過往。
就如此時的雁南歸。
爲什麼？
我與洛江雨從不相識，爲何就要如此相爭？
如此歇斯底里？如此的生死相搏？
我本對他也有一絲好感，爲何弄到現在自己輸的如此徹底？
難道只因爲他人的一句話？
那句：這洛江雨極有可能會是合陰陽大道的第三人！
難道只是因爲自己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那樣的光芒，那樣的一路高歌，從而對這個人起了嫉妒之意？
而方纔分明是他把我從神龍邊扔走。
所以此時我還是我，還可以思想。
否則，我入神龍之後會是怎樣？
可以說是他剛纔救了我。
不過只是比賽，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江山社稷。
而我卻因爲一個未謀面之人起的嫉妒之意，
差點毀了自己與家室的名聲。
哎……
雁南歸思着，想着。
沒有一些力氣。
被雨水沖刷着，感覺好冷！
還不如就這樣死了算了！
忽的，雁南歸感覺身子一緊。
好暖和，好舒服。
然後，一股從未聞過的氣息在自己面前撲來。
擡眼一望，竟是方纔滿腦想着的洛江雨。
他要幹什麼？要殺我嗎？
算了，殺就殺吧。
死在他手裏也算還了債，值了。
可是，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爲什麼我卻……這麼……
這麼舒服？
難道是……那股氣息？
雁南歸一下還神，才感覺到。
原來，自己被洛江雨抱在懷中。
雁南歸一下子紅霞入臉，想要掙扎，卻又是動不了身。
不知是身上無力，還是本就不想掙扎。
還是想繼續享受這從未有過的感覺。
那種被自己有好感的男子擁抱的感覺。
洛江雨眼看着雁南歸在高空中落下。
此時雁南歸散着長髮，神情竟是那樣的純真。
眼神又是那樣的楚楚。
完全一個女子面容映入眼中。
洛江雨極速飛起，抱住了雁南歸。
同時心中轉動。
鳳九一聲嘶鳴，飛到洛江雨身下，托住了洛江雨和雁南歸。
雙翅一舞，遮住了二人。
洛江雨看着雁南歸道：
“只不過比試，非要弄到生死，有意思嗎？”
雁南歸無語。
洛江雨忽的拉起雁南歸的衣袍，撕拉一聲扯下一條衣角。
雁南歸一愣，他要幹什麼？
還未來得及問，只覺得頭髮一緊。
洛江雨笨拙的把雁南歸的長髮束起，也不知像不像樣。
“怎麼？難道你想下面幾萬人都知道你是個丫頭？”
“嗯！這樣的神情多好看，非要裝個男人，你以爲你是影后？我第一次見你就看穿了。”
說罷，緩緩收起鳳九。
在萬衆矚目之下，洛江雨抱着雁南歸，輕輕的落在了擂臺之上。
演武場一片安靜。
只有風雨聲和那時不時響起的陣陣雷聲。
人羣看着洛江雨落下，懷裏抱着雁南歸。
一個大男人抱着另一個大男人。
而被抱着的大男人居然雙手勾着抱他的大男人的脖子。
怎麼看那個被抱着的大男人的體態神情竟是那麼的詭異，彆扭。
“放我下來。”雁南歸道。
洛江雨小聲道：“大男人抱着大男人有什麼。”
雁南歸恨中帶着絲羞澀：“放開我。”
下一刻的一聲驚呼一下子讓洛江雨靈魂出竅了一瞬。
雁南歸何許人也，居然被洛江雨的一鬆手。
驚呼一聲，噗通摔在地上。
洛江雨張大了嘴巴看着地上的雁南歸。
果然不是幻覺，真的是雁南歸坐在地上，雨裏。
此時的雁南歸已經恢復了不少，狠狠的瞪了眼洛江雨。
慢慢站起身子。
體內的還魂丹早已過了藥勁，雁南歸感到身上一陣痛楚。
一招手，劍與劍中箭飛回，落入手中，插入腰間。
“我……輸了……”
演武場這才一片歡呼。
人羣激動。
想象着剛纔那龍飛鳳舞的場面，精彩絕倫的肉搏，不是人的互相打鬥。
這纔是決賽，真正的決賽。
人們開始呼喊
“洛江雨、洛江雨、洛江雨……”
也不知是誰忽然冒出一嗓子
“洛江雨，不是人，是鳳凰男。”
漸漸的，演武場的呼喊聲竟是完全變成了六個字：
“洛江雨，鳳凰男……”
洛江雨驚的差點靈魂出竅。
氣的差點入棺昇天。
“不是，我不是鳳凰男。”
“老子不是鳳凰男。”
洛江雨大聲喊着。
怎奈如何不用修爲而一人聲鎮住萬人語。
最終洛江雨苦笑着不再喊叫。
擡着眼神看着空中，嘴裏喃喃細語道：“老子不是鳳凰男。”
雁南歸看着洛江雨那可笑的表情，忽的想到初次見他時掰着指頭數數的樣子。
一時竟是開口笑了。
洛江雨看着雁南歸。
她居然笑了？
雁南歸居然笑了？
雁南歸看着洛江雨看着自己的表情。
笑容忽的凝固。
我這是怎麼了？
我居然笑了？
還是對着他笑了？
臺下的小雪，沈紫煙和簫舞語也是笑了。
完全無視風雨的吹打，都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爲洛江雨而笑。
咚咚咚咚一陣震天鼓聲響起。
人聲終於小了，慢慢的靜了。
鎮世侯夏侯天大聲說道：
“此次比武大會終於結束，魁首是七劍盟的沈紫煙與聖女門的簫舞語。
第二名是……散人洛江雨；第三名是散人雁南歸，第四名往生寺俗家道……刀聽曉，第五名百世劍門百里問劍……”
接着，林州城主司空發現起身朗聲道：“前十名得主請上臺，宣佈獎賞。”
十個人都已上了臺。
底下人羣又是大聲喝彩吆喝，混不管風吹雨打。
猛然。
一陣疾風颳起，比方纔的風似乎要大出幾倍。
吹得雨都像是雨劍，漫天瀰漫。
同時，雷聲大作，陰雲密佈。
白日彷彿化作傍晚，那麼陰暗，那麼陰沉。
空中雷聲滾滾，彷彿還夾雜着陣陣嘶吼。
黑暗的空中好像有什麼影子在動。
人們都是感覺似乎雨水中帶着些什麼氣息，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小雪正在興奮的看着臺上。
看着洛江雨，沈紫煙和簫舞語這幾個自己的朋友。
爲他們衷心的高興。
忽的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之中竟是帶着陣陣嘶吼，那聲音……
小雪忽然感覺自己的心一緊。
一痛。
一股可怕的感覺突入心中。
一種撕心的疼痛鑽入心懷。
一種名叫“離別”的情緒
竄入腦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