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蝕骨寵婚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媽媽在
    季若愚只感覺到季庭燎的手已經變得無力,五指慢慢地舒展開來,心電監測儀上頭終於變成一條直線,機器發出嘀一聲無限拖長的刺耳聲響,似乎是在提醒着大家,牀上躺着的人已經失去了生命。

    陸傾凡伸手關掉了心電監測儀,依舊是在季若愚的身後,感覺着她肩膀的抖動,陸傾凡眉頭緊皺着,甚至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把她的頭按進自己的懷裏來,然後看了莊聽南一眼,莊聽南會意,走上前來,看了一眼手錶,“死亡時間,十四點零二分。”

    季予在一旁扶着齊美雲以免她哭得癱軟到地上去,季若愚只是無聲地掉眼淚,而整個病房裏都是齊美雲的哭聲,這個中年女人是難過的,自己的丈夫,到最後也沒和自己說上一句話。

    蘇杭趕到的時候,季庭燎已經走了,她之前來那次就特意給護士留了電話號碼說有什麼情況請通知她。

    但是火速趕到還是來不及了,連季庭燎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

    她腳步變得有些沉重,走進病房來的時候,聽到齊美雲快要喘不上氣來的哭聲,蘇杭只是默默地走到病牀前去,看到自己的女兒在女婿的懷裏頭哭得顫抖,蘇杭輕輕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

    季若愚這才從陸傾凡的懷裏轉過頭來,就看到了已經走到自己身邊來的蘇杭,季若愚紅腫着一雙眼睛看着她,過了片刻才終於嘶啞着嗓子叫了一聲,“媽媽……”

    齊美雲已經看到蘇杭進來了,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憤怒,同樣認出來蘇杭的,還有左霜霜,莊聽南因爲是在美國長大的,沒有接受過中國的傳統教育,並且對文學方面並不是很感興趣,所以並不知道蘇杭是誰。

    但是左霜霜卻是知道的,蘇杭的文集選段甚至還被載入過語文教材,並且因爲陸傾凡受崔立江耳濡目染,而她又被陸傾凡耳濡目染,是讀過蘇杭的作品的,也在作品扉頁上看過蘇杭的照片。

    她有些喫驚,季若愚竟然是蘇杭的女兒?也難怪嶽麓和她說過陸傾凡家裏人都對季若愚喜歡得不得了,書香門第,也難怪。

    蘇杭就在季若愚的旁邊坐了下去,椅子是陸傾凡拿給她的,季若愚只將頭歪到蘇杭的肩膀上,蘇杭伸手輕輕摟了她,一下一下輕輕地拍着她的肩,但還是感覺到女兒的眼淚浸溼了自己的衣服。

    “媽媽,爸爸死了。”她就這麼啞着嗓子說了一句,然後就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只剩下輕聲的啜泣聲。

    蘇杭靜靜看着已經安然閉上雙眼失去了氣息的季庭燎,終於眼眶溼潤了,她擡手輕輕摸了一下季庭燎的臉。

    “我來晚了。你,走好。”欠你的,只有下輩子再報答你了,蘇杭在心裏默唸了一句。

    而她的這個舉動,終於是讓一直在旁邊哭得癱軟的齊美雲徹底地憤怒了起來,再怎麼樣,牀上躺着的這個是自己的丈夫,再怎麼樣,那是自己的丈夫。

    她幾乎是掙扎着從地板上站起來,嗓子因爲嚎哭而變得很是嘶啞,就這麼嘶啞的,歇斯底里地衝着蘇杭大聲嚷嚷了起來,全然不顧現在有這麼多人在場。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個話?!你早在二十年前就沒資格了!你離開了他!我纔是留在他身邊的人!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假惺惺的?你帶給他的只有數不完的傷痛和戒不掉的酒癮!”

    齊美雲聲嘶力竭地朝着蘇杭大吼着,一邊哭一邊吼出了這一段話。

    蘇杭的表情有片刻的遲鈍,似乎是細細想了一下她這段話,眉頭終於是皺了起來,季若愚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辦法爲母親聲討些什麼,而齊美雲話中的內容,又讓季若愚沒有辦法反駁。

    她說的畢竟是事實。

    病房裏頭的氣氛變得有些僵硬起來,陸傾凡朝着莊聽南看了一眼,莊聽南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就朝着門口走去,看到門口的左霜霜站在那裏,忍不住輕笑道一句,“你對這些別人的家事似乎很感興趣?”

    這句話說得左霜霜皺了皺眉頭,也跟着莊聽南一起離開了病房。

    蘇杭的手已經在輕輕拍着女兒的肩膀,她原本眼下是沒有心情吵架的,畢竟自己的故交已逝,並且還是自己女兒這麼多年作爲父親的男人,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不想發作的,但是齊美雲的語氣實在是太不客氣了。

    她見蘇杭半天不答她的話,以爲蘇杭是有自知之明或者是服軟什麼的,於是更加氣焰囂張起來了,“我纔是守在他身邊的人,你究竟給他帶來了什麼?讓他跟中了毒似的,養着女兒二十幾年也就算了,到頭來連遺產也都留給她了!我纔是陪在他身邊的人!”

    齊美雲一再強調這一點,似乎是覺得還不夠解氣,又補了一句,“而且這女兒還不知道是你當年跟誰的野種呢!”

    這句話算是說到了季若愚的痛處,她肩膀縮了縮,就想要擡起頭來反駁齊美雲,儘管其實心裏頭並沒有打好什麼反駁的腹稿。

    季予聽到母親這樣說姐姐,他一下子就有些急了,“媽!您胡說什麼呢!”

    陸傾凡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一直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從來都沒有提過的原因就是因爲這其實是一個痛處,沒有人會願意一直去戳別人的痛處的,更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的妻子。

    他聽了齊美雲這話,有些心疼起季若愚來,但是出於他的素質和他所受過的教育,卻讓他沒有辦法去和長輩多爭執些什麼,就連當初對範雲舒和陸冠蒼,他都儘量是能躲遠就躲遠,實在沒有辦法了,偶有幾句不客氣的話語之後,也都是趕緊離開少打交道。

    更何況

    齊美雲還算是季若愚的長輩,他就更加不能多說什麼了,只是心疼起自己的妻子來,看着她單薄瘦弱的肩膀還微微顫抖着,只覺得心疼極了。

    而蘇杭卻沒有給季若愚去反駁齊美雲的機會,她再怎麼,也還沒到要靠自己的女兒,這素來就脾氣乖順的女兒來爲自己出頭的地步。

    她只是伸手將季若愚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低聲對季若愚道,“乖愚兒,別怕,有媽媽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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