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
沈黎光垂下頭盯着小姑娘。
小姑娘不高,挺矮的,丸子頭,小身子站的筆直,大家閨秀的文靜,乖巧。
一雙漆黑水靈靈的眸子,清澈的無害,眨着,眨着,像星星。
懷裏抱着琵琶,沈黎光想到把她救出火場裏的模樣,看起來古色古香的。
不像是傅熠嘴裏說的野得上天,倒像個文靜,乖巧的深閨小姐。
見沈黎光盯着自己沒有說話,傅螢小臉泛了紅,盯着他燙紅的手背,小聲的說:“哥,哥哥,剛,剛剛……謝謝……你,你的手……”
一句話講個半天,沈黎光不忍輕笑了一聲:“是個結巴?”
“不,不是。”傅螢舔着嘴脣,有點緊張。
“啊……”沈黎光含笑,點了點頭,“那你慢慢說。”
傅螢手緊緊抓着琵琶,軟乎乎的小臉垂下,一字一句努力把話說清楚:“哥哥,剛,剛剛謝謝你幫我擋住了熱湯,你的手,沒,沒事吧?”
“這會叫哥哥了啊?白天在公交車站,還叫着公子來着……”
聽到他這樣說,傅螢小臉突然就紅了。
公子……
沈黎光忽然想起來,自己把女孩救出來時,她微弱的說了一句什麼話,現在回想一下,應該是謝謝公子……
沈黎光舔了舔嘴脣,想到這個特別的稱呼,笑了。
古裝劇看多了吧?
“有事?”他的聲音帶着笑意。
傅螢小聲,帶着窘迫的說:“我,來跟你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碰到桌子。”
沈黎光盯着女孩發紅的小臉,說的認真:“你得賠償我。”
沈黎光只是想逗逗小姑娘,誰知道小姑娘還當真了。
“怎麼賠償?我有點錢?哥哥你看可以嗎?”
他語調含着笑意,傅螢總感覺,他和自己說話,半真半假。
“你打算賠我多少錢?”
“我有五十。”
“……不夠。”
“那你有多少?”
沈黎光思索看一會兒:“最少也得千八百的。”
“要這麼多啊……”
傅螢茶色的眸子眨了眨,抱着琵琶的手緊了緊:“太多了。”
“醫藥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伙食費,加一起千兒八百的,不多。”
傅螢聽着,輕微皺眉:“這麼多?”
“嗯,說多沒用,得拿錢。”
他叼着煙,跟她要錢的樣子,不像正經人。
傅螢有點窘迫的說:“哥哥,可以打個折嗎?”
“打折?”沈黎光輕笑,“我看待會把你打折了。”
“……”傅螢低着頭,咬了咬嘴脣。
“……”
“我,我沒錢。”
沈黎光頓了頓:“那你有什麼可以賠償的?”
傅螢立馬把兜裏的五十塊掏了出來,又拿出一顆糖,她把手心攤開,伸到沈黎光面前。
沈黎光盯着她小手心裏的錢和糖果,淺淺的笑了。
這哄小孩子的東西,拿來跟他做交易?
傅螢見他不拿,小聲解釋:“這糖很好喫,橘子味的。”
小朋友手掌心的那顆糖果是用透明彩色包裝紙包裹,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傅螢看着他,等待他拿走手心裏的糖。
還朝着她道謝:“謝謝小妹,大哥也喜歡喫橘子味的糖。”
傅螢:“……”
沈黎光一臉遺憾,看着小姑娘呆愣的小臉,笑着說:“沒有糖果了,賠償失敗。”
“什麼賠償?”傅熠揚眉,看向傅螢,“是不是騙人錢了?”
傅螢:“……”
之前的傅螢性格不太好,不被兩個哥哥喜歡。
到處惹事生非,虛榮,叛逆,逃課,泡吧,打架,一個女孩統統做過。
聽過狼來的故事都知道,騙人次數多了,說真話也沒人信了。
傅螢解釋的無力:“我沒騙錢。”
傅熠愣了一下,沒想到小妹的態度這麼誠懇。
他這次回來,小女孩似乎變了很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態度不錯啊。”
傅螢:“……”
“是不是做錯事了?”
傅螢:“……沒有。”
傅熠側着頭,看着她,顯然是不信:“早戀被叫家長?”
傅螢:“……”
“上課交頭接耳被叫家長?”
傅螢:“……”
“罵老師被叫家長?”
傅螢:“……”
“打架被叫家長了?”
“……”
“啊……”傅熠拖長了尾音,笑道,“我都忘了,今天開學第一天啊,寒假作業沒寫被叫家長?”
傅螢縮了縮身子,沒想到還真的被猜到了。
她搖頭:“沒有,沒有被叫家長。”
求求別揭老底了。
私底下說就算了,還在外人面前說。
她不要面子嗎?
傅螢偷偷擡眼,想匆匆從男人臉上掃過,就看一眼。
看看他聽到大哥這麼說自己是什麼表情。
她的目光剛過去,卻被逮個正着。
男人也在看着她。
傅螢頓時渾身發熱,想逃離這裏。
“真的沒有?”傅熠疑問。
傅螢解釋說:“因爲哥哥剛剛幫我擋了湯,我看到他的手都被燙紅了,所以想賠償他。”
小朋友一副窘迫的快哭的樣子,看着真的讓人於心不忍。
沈黎光伸手,從傅熠的手裏把糖果拿了回來。
“這是我的賠償,你搶什麼?”
傅熠挑眉:“五十塊沒有這糖好?”
沈黎光沒有搭理傅熠,把糖捏着手裏。
“糖哥哥收下了。”
傅螢抱在琵琶發呆,男人已經準備進房間了。
關上門前,她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傅熠:“這次回來,小丫頭還挺文靜的。”
“之前頑皮搗蛋,野的不行,我媽江南女子,那麼溫柔的女子,她是一點也沒遺傳到……”
“嗯?是嗎?”
沈黎光回頭朝着傅螢看了一眼。
不小心四目相對,沈黎光朝着傅螢彎了彎眼尾,笑着說:“看起來不像呢。”
她快速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
第一次有了陌生的感覺,她的臉好像那天着得火了一樣……
好燙,好熱。
胸口的心臟也歡脫的厲害。
它,它是不是病了。
傅螢手捂着胸口。
“你,你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