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黃敘，見過袁耀殿下。
吾等救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
黃敘直接下馬，將黃龍斬掛在馬背上，向前攙扶住了袁耀。
袁耀何等聰明，馬上就想明白了來龍去脈。
看來自己潛入軍中這件事，早就爲父王所知曉了。
而父王之所以沒有制止，很顯然是想借機鍛鍊一下自己，好讓自己瞭解什麼是真正的戰場。
通過這一戰，袁耀對戰場有了一個更爲深刻的認識。
戰場是極爲殘酷的。
即便袁耀是絕世境武者，又有着諸多底牌護身，在生死之戰中依舊有隕落的危險。
戰到最後，甚至連趙衢那種二流武將都有斬殺袁耀的能力。
也多虧黃敘救援及時，射殺了敵將。
否則後果如何，袁耀真的很難想象。
袁耀感激的對黃敘道：
“多謝黃將軍救命之恩！
黃將軍乃我大楚擎天巨柱，何罪之有？
倒是袁耀，私自出徵又不能得勝，折損了父王的臉面。”
黃敘看了看周圍慘烈的戰場，又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塗貘。
以黃敘的眼力，能看得出塗貘是亡命一搏而死的絕世境強者。
“殿下斬殺匈奴天驕，揚我大楚國威，大王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
如今戰場上還剩下一些匈奴殘兵，就交給末將來應付吧。”
袁耀現在根本沒有力氣對敵，自然不會逞能。
他對黃敘點頭道：
“那便有勞黃敘將軍了。
黃河渡口附近的匈奴兵很多，怕是有不下三萬之衆。
將軍還需多加小心。”
“末將明白。
殿下請放心，我大楚兒郎馬上就到。”
兩人說話間，地面傳來隆隆的震顫聲，大楚的騎兵出現在地平線處。
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敵騎，吳狄失魂落魄的對兄長吳懿道：
“完了，全完了！
兄長，咱們怎麼辦？
快逃吧！”
吳狄跟隨吳懿逃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遇到抵擋不住的強敵，他們第一個想的便是逃命。
“逃？
又能往哪裏逃？”
吳懿面如死灰，彷彿蒼老了十歲。
“身後就是滾滾黃河，眼前是楚國大軍。
我們還有退路嗎？”
吳狄六神無主，對吳懿問道：
“那…那怎麼辦啊？”
吳懿沉聲道：
“當然是與楚軍殊死一搏！
就算死，也要從楚軍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吳懿手中佩劍直指前方，聲嘶力竭的怒喝道：
“匈奴的勇士們，今天就是我大匈奴與楚軍決戰之時！
衝殺上去，撕碎這些兩腳羊！”
“嗷嗷！”
“殺啊！！”
這些匈奴人是不可能向楚軍投降的。
以他們在北地郡犯下的滔天罪行，就算是投靠了楚軍，下場也會非常悽慘。
還不如拼死一戰。
三萬神威軍將士氣勢如虹，在馬謖的指揮下對匈奴異族發起衝鋒。
兩支騎兵猛烈的碰撞在一處。
殘陽西沉，血染長空。
匈奴大軍雖有一腔悍勇，無奈不論是單兵作戰能力、武器裝備還是指揮調度，全部被楚軍碾壓。
吳懿麾下有名有姓的名將和強大的勇士全部陣亡，大軍缺乏指揮，戰損急劇攀升。
面對神威軍，他們幾乎沒有反抗能力，只能任由楚軍屠殺。
吳狄驚呼道：
“兄長，勇士們都要死光了！”
“我看見了。”
吳懿面色平靜，對吳狄道：
“你也衝上去吧。”
“兄長，我？”
吳狄面露驚訝之色，不敢相信自家兄長會讓自己前去送死。
吳懿點頭道：
“這是我們兄弟與楚軍最後一戰。
你不想死在衝鋒的路上嗎？”
吳狄帶着哭腔道：
“兄長，我不想死！
我…我想活啊！
要不咱們投降楚軍吧？
如果咱們率軍投降，以楚國人優待俘虜的作風，說不定能保住性命！”
吳懿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對吳狄道：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想要投楚？”
吳狄急聲應道：
“是啊！
咱們手下有這麼多匈奴人！
這些人哪怕是做苦力，對楚國也是一筆財富。
兄長只需命令他們投降，咱們兄弟憑藉這份功勞一定能…呃！”
吳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駭然發現兄長吳懿手中的長劍，刺入了自己左胸！
“兄長…爲…爲何…”
吳狄口含鮮血，難以置信的望着吳懿。
他想不明白，爲何自家兄長要殺自己。
吳懿柔聲對吳狄道：
“我這一路走來，衆叛親離。
唯一剩下的一個親人，就只有你了。
我可以容忍任何人背叛我，投靠袁術。
唯獨你不行。
咱們吳家人，誓死不能降楚。
不過你放心，你死之後我馬上就會來陪你。
咱們兄弟二人共赴黃泉，想必不會寂寞。”
“呃…”
大量的鮮血從吳狄喉中涌出，他想對吳懿說些什麼，卻最終沒能說出話來。
吳狄求生的慾望極爲強烈，他不懂兄長爲何寧願死也不投降楚軍。
難道心中的仇恨比活着更重要嗎？
爲了活命，放下仇恨就不行？
好死不如賴活着啊！
吳狄很想勸說吳懿，讓他一個人去死，放自己投降楚軍。
這樣好歹能給吳家留些後人。
可惜吳懿根本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就這樣一劍把吳狄殺了。
吳懿抽出佩劍，吳狄的屍體‘嘭’的一聲栽落到馬下。
吳懿雙目失神，輕嘆道：
“阿狄，你莫要責怪爲兄。
爲兄與袁術不共戴天，斷然不能容忍我吳家人在大楚苟活。”
戰場上到處都是兵刃的碰撞聲、猛獸的嘶吼聲、匈奴人與神威軍殺與被殺的慘叫聲。
隨着匈奴勇士們接連不斷的倒下，吳懿這個以漢人身份執掌匈奴左部、位高權重的左賢王，最終也走向了末路。
吳懿捏緊了手中佩劍，劍上還染着族弟吳狄的鮮血。
他想衝殺上去，就這樣在復仇的道路上，結束自己的一生。
吳懿旋即又搖了搖頭。
我吳懿，不能死在楚軍手中。
就算死，也不能讓楚軍將領拿我的頭顱去跟袁術請賞！
這是對我吳懿最大的侮辱！
想到這，吳懿一咬牙，催動胯下戰馬，毅然決然的向黃河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