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會是宇文天呢?”

    無忌掌門有氣無力的依靠在椅子上,雙目空洞,似乎在緩神兒。

    生悲長老扯起袖角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委屈巴巴的哽咽:“掌門,天雲山該不會覺得我們不識好歹,要滅了我們吧?好怕怕。”

    子虛長老暴躁的很:“這不是廢話嗎!他們肯定覺得我們不識好歹!只不過!我們也不要虛,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拼死和他們幹一仗就是!”

    虎樓摸着鬍子:“掌門,您怎麼看?”

    無忌抿脣,在她看來,天雲山此番既然暗戳戳的幹這種事情,恐怕是喫準了橫行霸道山窮。化雨那老道定是以爲只要將這些珠寶毀了,他們便無法拿出新的東西歸還。

    到那個時候,他們橫行霸道山不得不繼續站在天雲山後頭當小弟。

    可若是......她能夠再準備幾箱子禮物還回去呢?

    無忌朝景辭掃了眼,“辭兒,你是如何知曉那黑衣人是宇文天?”

    景辭眸色閃了下,隨後安然自若的回答::“徒兒看見那人的劍首上系的那根七彩劍穗,和宇文天劍上的一模一樣。”

    “你是如何得知!”無忌捂住嘴巴,瞪圓眼睛,說:“該不會那劍穗是你送的吧?”

    “什麼?景長老與宇文天該不會有私情吧?”

    “什麼?那劍穗該不會是定情信物吧?”

    “我的天,宇文天不是有心儀之人嗎?莫不是......景長老插足?”

    臺下長老議論紛紛,話題圍繞着“劍穗”的問題展開了豐富的想象,眼看着他們思緒都要衝出外太空了,景辭終於忍不住開口:

    “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的。”她解釋道:“上次他來送禮時我曾看過他的那把配劍,所以才認出來了。”

    “哦~”

    ......罷了,不想再解釋。景辭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是看書知曉的這些事情吧?男主宇文天佩劍上的七彩劍穗乃是女主所贈,上面綴的三顆琉璃珠子華麗而晶瑩,十分奪目。

    這也是她看見黑衣人的佩劍時,立馬知曉他身份的原因。

    “咳咳咳!”無忌清了清嗓子站起來,“我有個法子,不知諸位可還願意聽?”

    “您說。”

    “如今我們前有狼後有虎,魔界山和天雲山都不好惹。”她往臺下看過去,目光最終落在景辭的身上,“因此,這個禮我們還是得送回去。”

    此事究根究底是因爲她當時被錢迷了心竅,什麼後果都沒想便將禮物收下。如今,收禮容易還禮難。

    她還得需要有人幫自己將那些東西還回去。

    生悲長老聽到這兒的時候愣住,吸了吸鼻子好奇的問:“掌門吶,那些珠寶都被融掉了,我們橫行霸道山又窮的很,哪裏來的錢還啊?”

    他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嘟着嘴巴補充道:“除非我們所有人喫一個禮拜的素,這才能把錢省下來。”

    在場的人大部分神色都比較平淡,反倒是天路山的書言爲之一愣。

    不是說橫行霸道山窮的要死,連菜都喫不起嗎?怎得現在那麼多珠寶首飾被融化了之後,他們只需省喫一個禮拜就能將那筆錢財填上?

    無忌掌門站的高,一眼就看出書言臉上的詫異,不悅的看向生悲,這個老不死的,瞎說什麼大實話。

    財不外露啊!還有外人在呢,怎能泄露橫行霸道山的經濟情況?

    她揮了揮袖子,“你個不識數老頭兒,那幾箱子珠寶加起來,明明是我們一年的伙食費!”

    “是是是,我說錯了。”生悲長老眼裏閃爍着晶瑩的淚珠,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這老頭一直都是這樣,動不動就要哭出來似的,心靈脆弱的很。

    無忌嘆息搖了搖頭,然後看着景辭說道:“此番我們橫行霸道山將傾盡所以錢財湊齊那幾箱珠寶,然後送還給天雲山。”

    這件事情,還需要有個人來做啊。

    她喊:“景辭。”

    “是。”

    “你可願意......”

    “不願意。”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徒兒此番已經搞砸了一次,不敢再擔此大任。”

    無忌摸了摸下巴,手中幻化出一把掃帚來,笑的“溫和”,露出森森白牙:“那我就打斷你的腿。”

    林左皺眉站出來,伸手將景辭攔在身後護住“掌門,你怎的能這般......”他想要爲師傅爭辯。

    “左兒!”景辭將他拉住,輕聲訓斥道:“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橫行霸道山有規矩,以下犯上,對長輩不恭敬,有言語頂撞長輩的,輕則罰書十遍加面壁思過,重則仗打三十大棍。

    最嚴厲的,甚至有可能被逐出門派。

    景辭將林左拉在自己身後,然後朝着無忌掌門俯首作揖,硬着頭皮說:“徒兒願意再次去天雲山還禮。”

    如此甚好,無忌欣慰的點頭。

    景辭一手拉着林左,一手牽着蕭澈,身後還跟着憤憤不滿的林右,四人走出“好窮大殿。”

    林左甩開景辭的手,面色被氣的通紅,雙手抱在胸前一聲不吭,雙眼冒着怒火,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好窮大殿”全部毀滅似的。

    景辭索性將蕭澈抱起來,然後對林左說道:“走,回家。”

    “不回。”

    “回去我和你解釋這些事情。”

    林左是個倔脾氣,再次斬釘截鐵的說了兩個字:“不回。”

    “怎樣才能回?”

    林左揚起眉,朝“好窮大殿”裏瞄了眼,耿直的說:“除非我們去把無忌那老太婆的腿打斷。”

    林右接着後面說:“師兄!別這樣!我們應該把那老太婆亂棍打死!”

    誰讓她欺負我們家師傅的?居然還說要打斷師傅的腿!呵呵呵,景辭現在能忍得了,他們這些徒弟可忍不了。

    “師傅。”蕭澈看着景辭的眼睛,突然開口問:“你恨她嗎?”

    如果恨,我可以幫你滅了她,甚至帶兵踏平整個魔界山!對蕭澈而言,這不過是彈指之間的小事。

    他的小手撫在景辭的臉上,語氣似是關切:“師傅,不要委屈了自己。”

    “行了。”

    景辭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我是師傅還是你們是師傅?都給我回清樂峯去!”

    ......

    發完火之後,心裏還殘留着一絲衝動。可是等景辭靜下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兇的可是幾個大反派來着。

    天吶,說好的呵護關愛呢?她怎得沒有控制住脾氣?

    她從屋裏走出來,幾個徒弟正在院子裏的那顆梨花樹下蹲着,走近聽見幾人的對話。

    林左:“師傅好像很生氣。”

    林右:“都是我們的錯,每天惹師傅生氣!她會不會不要我們了?”

    蕭澈:“不會。”

    那二人異口同聲:“爲什麼?”

    “因爲你們都是爲師的好徒弟。”景辭心頭一軟,更是覺得自己之前說的話太嚴厲了,聲音帶了柔和:“師傅沒有生氣的。”

    殊不知,她那三個蹲在梨樹底下的徒兒相互看了眼,眼裏閃過一絲微笑。他們是算準了師傅這時候出來,故意說的那些話。

    他們三個,從來都不是單純無害的。

    幾人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景辭手裏捧着枸杞桂圓茶,語重心長的說:“此事也怨不得無忌掌門,畢竟東西是在我手上丟的。”

    林左在桌子上錘了一拳頭:“明明是那老太婆自己貪財,爲何她自己不去送?”

    “因爲我是她徒弟。”景辭嘆息,“此事不必再議,就這樣吧”

    畢竟一開始還禮的人物是他們接下的,珠寶是也在他們手上沒得,這件事情除了她,門派裏也沒有別人會接手。

    景辭摸了摸肚子,“餓了,去喫飯吧。”

    伙房內。

    景辭剛踏入門檻,無數視線齊刷刷的聚集在她身上,可當她擡眸掃射過去,那些人卻又紛紛低下頭,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景辭端了飯菜坐下。一碟子青菜,一碗豆腐湯。

    其餘子弟的飯菜也都是如此,紛紛愁眉苦臉。雖然橫行霸道山看上去很是清貧,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可他們的喫食卻是無可挑剔,頓頓山珍海味的。

    “師傅。”蕭澈等人端着盤子坐下,問道:“你可喫得慣這些,要不我去山上抓只野兔子吧?”

    “你們有野兔子喫,我們可沒有!”明潔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聲音格外大,頓時將所有人視線再次吸引過來。

    景辭將筷子放下。

    明潔得意洋洋的說道:“景長老,有句話不知道我當講不當講。”

    “那就別講了。”

    明潔直接忽略她的這句話,先是朝四周環顧了一圈,見弟子都聚集於此,便言語尖銳說道:“你可知道,這次因爲你沒有守住那些珠寶,所有整個門派的弟子都要節衣縮食?”

    “就是......”有人在下面小聲議論,“看看我們喫的都是什麼啊?開水豆腐湯!”

    “就是就是,一點點油水都沒有。”

    明潔抓準了大傢伙的心思,變本加厲的說:“景長老,之前因爲您是位長老,所以我便讓着你。可現在,你的所作所爲還配坐在那高位之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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