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玉的眼睛裏含着淚花,悶聲悶氣道:“我去刷恭桶還不行嘛!”她奮力跺腳,掩面而去。
“小姐!”
嵐嵐面色焦急的跟在後面,不忘回首叫上那羣花枝招展的男寵。
熱鬧的房間突然就空下來,景辭終於鬆了口氣,自顧自走到椅子前坐下,喝了口水。
此時蕭澈擰眉對百知道:“去查查這件事是誰在後頭唆使她。”
百知頷首,“也對,依照公主的腦子,她也想不出這種主意。”
夢玉自小被寵壞了,她就是被養在溫室的花朵,從來沒有經歷過人間險惡,雖說性子暴躁的很,但腦子簡單,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蕭澈與她同父異母,自小就也沒什麼太大的感情。若不是夢玉這次將心思動到景辭身上來了,自己也不會罰她。
“小辭。”蕭澈在她身旁坐下,揉揉她的腦袋,聲音低磁:“日後受了委屈可以直接告訴我。”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景辭防備的看他,“該不會是......”
“嗯?”他有些期待她接下來的話。
景辭記得古人信奉一個觀點——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她也曾當過蕭澈的師傅,所以該不會這傢伙把自己當做爹了吧?想到這兒,她的心裏忍不住樂了。
若我成了反派的dady,以後出門是不是就能橫着走了?
她捂住嘴巴不禁笑出聲,嬌憨可愛。
蕭澈不知她怎得好端端就笑起來了,問:“你在笑什麼?”
“我覺得你真是個傳統的好男人。”尊師重道,還把她當爹!
蕭澈不知道這小丫頭的思緒已經飄到天際去了,只聽得她說自己“好男人”三字時,心情莫名愉悅起來。
“你覺得我是好男人?”
“自然,您帥氣高大又威猛,可不是天地間最好的男人嗎?”景辭毫不客氣的,拍着馬屁,眼珠子轉了轉,有道:“而且我覺得,您有一點特別好!”
“哦?”
景辭重重點頭,豎起大拇指讚揚:“我就覺得您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她心裏暗道:所以永遠不要對我這個曾經的師傅動手哇!請記得這句老話,“一日爲師,終生爲父!”
重情重義?好像與她說的完全相反。外界的人都說他是薄情寡義,而且蕭澈向來對什麼情義的嗤之以鼻。
在他看來,沒有誰會幫的了誰,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爲利益而打轉罷了。
可現在不知爲何,那四字被景辭用來誇他的時候,蕭澈心裏的那層冰山從一角慢慢融化似的,笑了笑試探:“小辭說的都是真心話?”
“若有假話,我......”
轟隆隆,一道閃電自天劈下。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怎得每次她要發誓的時候就開始打雷閃電的!故意和她作對麼。
景辭飛快的轉移話題:“哎呀媽,下雨了,我去收衣服。”
轉身擡腳,後腰帶子突然被人拉住。景辭回頭,只見蕭澈目光幽幽。
她欲哭無淚:“尊上,我錯了。”
最關鍵的是,她每次說謊的時候都會打雷!
瞧,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蕭澈手指一勾,她往後倒退,險些掉落他的懷裏。
景辭迅速轉身,站在他的面前道:“尊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辭,你又騙我。”蕭澈的眼神有些受傷,盯着她的眼睛輕聲道:“我以爲你和旁人不同,待我是真心的好,而不是敷衍。”
景辭愣住了,他好端端的說這些話作甚,整的她心裏有點不舒服。
“相信了麼?”蕭澈的脣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像個淘氣的孩子:“誰讓你先騙我的。”
原來是在故意逗她......景辭剛剛有一瞬間,還真的以爲蕭澈是真的被她傷了心。
景辭索性厚着臉皮:“其實我說的都是真話來着。”
他便順着她的話,挑挑眉:“我說的也是真的。”
虛虛實實,誰也不知道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中午的時候雨水停住,天上甚至還出了大太陽。可一到夜裏,那雷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響個不停。
快立秋了,這雷雨似乎是秋日裏的最後一場,下的格外猛烈,雨水噼裏啪啦的落在地上,乍一聽就跟放炮仗般。
閃電氣勢洶洶將天空劈開一道口子,分外張狂。
蕭澈行至窗前觀望着這場大雨,眉心一緊。
他的蠢師父怕打雷。
好在兩人的廂房隔的近,蕭澈幾步便到景辭門外,伸手敲了兩下,沒人迴應。
一陣風襲來,門不推自開。
居然沒上鎖?這小丫頭當真是沒有半點防範意識。
蕭澈走進去,只見牀上的被子被拱的老高,看來是蠢師父嚇得躲在裏頭了,裹得這般嚴實也不怕悶死自己。
他上前欲掀開被子,又恐她衣着不嚴實。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停頓在空中,猶豫片刻後輕輕拍了拍被子,“小辭?”
“誰?”她的聲音有點發顫,帶着哭腔。
“是我。”
蕭澈?
她慢慢的掀開被子,只露出一個小腦袋。
因着被子熱,小姑娘的兩邊臉龐都被悶的通紅,汗水沾了頭髮黏在額上,溼漉漉的眼睛有些紅腫,應是剛剛哭過了。
她吸了吸鼻子:“你,你怎麼來了。”
蕭澈目光深沉:“你哭了。”
“沒有。”她喉嚨嘶啞,很要面子的說:“我是感冒了,就是......染了風寒而已。”
她說話的時候帶着濃重的鼻音。
意識到自己還是撅着屁股趴在牀上,小臉更紅了,一個鹹魚翻身,裹着被子盤腿而坐:“對了,你來我這裏有事嗎?”
“去我房裏睡覺。”
景辭眨巴眼,下意識問:“你說的睡覺它正經嗎?”
也就只有你想的不正經。
蕭澈頗爲無奈的將手搭在她的腦袋瓜子上,語氣疑惑:“你每天都在想什麼?”
“......”想着如何活命啊。
景辭每天都在很認真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