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因爲你與常人不同之類的話啊?”

    誒!這不是之前那個姑娘的聲音嗎?

    老頭渾身一哆嗦,知曉自己坑蒙拐騙的事情暴露了,遮住臉掩飾:“姑娘你認錯了,剛纔算命的是我雙生胎的哥哥,他滿口胡話,與我是不同。”

    “……”這也行?扯謊都不帶打草稿的。

    林右哼了聲:“就你還算命!小爺我明明是男子,怎得你竟稱呼我大娘!”

    說着,他撩撩衣襬將身上悶人的桂花香閃過去,“快說,你是不是聞香識人的?”

    算命的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故意換人試探自己的!

    哎,都怪他那雙不頂用的眼睛啊,啥也看不見。

    老頭慼慼然的齜牙:“這,這不是爲了混飯喫嘛。”

    景辭些許憤然:“老頭兒,我知曉你是混口飯喫,可你見人就說別人有血光之災,這不是咒人嗎?”

    “混,混口飯喫嘛。”

    被拆穿之後,他那張老臉都紅了,伸出手,食指與大拇指捻在一塊,道:“老夫再掐指一算,姑娘你命好啊!天資聰穎,天降奇才!日後不禁能尋得如意郎君,還能生一對龍鳳胎兒!老天爺啊,您就那百年,萬年難遇的奇才!人有福氣,後輩也夠福氣,您就是天底下最有福氣的人兒!”一口氣吹捧完,他的頭上冒出一層細汗。

    也不知他胡扯的話夠不夠,不夠的話再編一點?

    景辭沒忍住笑了:“你這老頭,方纔一套話現在又是一套話,當哄人好玩嗎?還有啊,你一開始喊我爲姑娘,爲何後來稱呼身上有桂花香的人爲大娘?”

    很簡單,他們身上的香氣濃度不同。

    算命的解釋:“我從未聞過那般重的香味,方纔嗅到那股子桂花香的時候,還以爲是哪個風騷……老婦人,所以就喊了句大娘,想要試試運氣。”

    風騷老婦人,比如說,花樓裏的老鴇。

    林右聽完臉都綠了,他現在突然想要去洗個澡……

    在這個老頭的認知裏,散發清香的就是小姑娘,而有濃重香氣就是大娘,至於猜的準不準,全靠運氣。

    他舔舔脣有些不解:“這位姑娘,你怎的猜到我會通過香味來辨別你們是男是女的?”

    他坑蒙拐騙多年,全靠一直靈敏的鼻子,原以爲不會有人識破他的伎倆。

    景辭道:“辨別一個人有很多方式,最直觀的是看,然後就是聽,摸,聞。”

    算命的看上去不像是習武之人,想必無法識別出男女的腳步聲,所以就只能通過聞的了。

    巧合的是,景辭是隻食人花妖,身上經常香香的,連她自己都能聞到那種淡淡的清甜香氣,因而腦子裏靈光乍現,想到老頭兒可能是通過聞的方式辨別人的性別。

    她在書上看過,當身體的某項機能失去作用時,其他的機能會顯得更加靈敏。

    哎呀哎呀,真是太崇拜我自己了!聰明滴不要不要滴。當然了,能猜對也靠一般的運氣嘛。

    景辭想了想,問他:“那條黑狗也是你放回去咬我的?”

    若她真的被狗咬中了,心裏肯定會覺得害怕,並去相信算命的之前說的那些話。

    老頭聞言愣住了,驚訝道:“什麼黑狗,我怎的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他自小單槍匹馬穿蕩江湖,坑蒙拐騙,偷搶擄掠之事沒少做過。記得二十歲那年,他勾搭了一家有夫之婦後,被那娘們的相公挖了雙眼。

    自此,他便一人坐在路邊裝起了算命的。

    這條街上的人都知道,張瞎子是個滿口渾話的神棍。

    當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痛訴完自己的孤苦無依時,吸着鼻子說:“老頭子我連自己都喫不飽了,怎麼還會去養狗呢!我是覺着每個人在每天都會遇到一些不如心意的事情。”

    “當我說完那些你會倒黴的話之後,只要你遇見一點不順心的事情就會立馬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倒黴。當你心中有疑了,自然忍不住找我算命。”

    他玩的一手心裏牌,把人的想法琢磨的透透的。

    老頭子說完就拿着自己的碗筷站起來,嘴裏嘟囔着生意愈發不好做了,拄着柺杖離開。

    瞧他在街上輕車熟路的模樣,根本不像個盲的。

    景辭秀眉擰起,心生疑惑:既然黑狗不是老頭兒的,那它爲何只衝我來?

    莫非……老孃長的比其他人俊?

    罷了罷了,不想了,先去找個地方喫飯。

    衆人離去,只見南邊一拐角處的黑臉男人正蹲着,而他的身旁則趴着一隻黑色的,吐着舌頭的大狗。

    “黑黑,看見那個紅衣服的女人了嗎?下次見到她的時候,記得咬死她。”男人聲音陰冷,就像是來自地獄般的森氣。

    他的左手不斷撫摸黑狗的腦袋,至於那右手則是刻意隱藏在袖子裏面。

    明月樓,滿桌珍饈。

    景辭正埋頭喫東西,小腿突然被人踢了下。

    一口圓子差點卡在她的嗓子眼裏,景辭咳了聲,擡頭。

    對面的夢玉朝她眨眼睛,無聲道:我不想和他們一起玩~

    她想去逛花樓,聽小曲兒,去看看人間的煙柳之地。

    景辭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輕輕搖首。

    他的徒弟們還在呢,不能去!再說了,蕭澈會讓她們逛花樓?想都不要想。

    景辭使了個眼神,算了算了,安分守己的喫完飯,然後回山上“閉關修煉”吧。

    好不容易下趟山,夢玉纔不願意無樂而反,試探性問:“太子哥哥,我們等會兒可以去聽小曲嗎?”

    小曲?你確定那地方是聽小曲兒的?

    景辭偏頭看向蕭澈:“那什麼,若是你不想去的話也可以先回去,然後我……”

    “我陪你去。”

    她擺手:“其中不用的,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百知坐在旁邊摸摸鼻子,“景長老,其實你就是不想帶我們去吧!”

    “哼哼!自己找樂子,不帶我們一起玩兒!”

    “哎呀,怎麼會呢。”

    夢玉給他們添上酒水,“有樂子當然是大家一起找哦,來來來,先喝酒先喝酒。”

    她圍着桌子繞了一整圈,最近停在景辭的身邊爲其斟酒,湊在她耳邊輕輕說:“把他們灌醉,咱倆單獨找樂子。”

    蕭澈似若不經意的投去目光,隨手拈起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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