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是個聰明人。
懂的將問題原封不動的拋出去。
她既沒有委屈求全的同她說，她能容下這個妾。
也沒有惱羞成怒的拒絕她。
而是將這個問題原封不動的歸還到當事人身上。
她喜歡這個南安王妃，倒是有幾分她當年在宮中處事的性子。
“你不在意？”端慈皇太后問道。
沈莞寧如實道：“孫媳自然在意。”
果不其然，這丫頭是有私心的。
人之常情她能理解，也敬她的坦誠。
端慈皇太后並未生氣。
沈莞寧又道：“孫媳在意的是這位即將要被賜婚的姑娘。”
端慈皇太后眉梢微挑，心中劃過一抹極小的驚訝道：“此話怎講？”
“王爺的身子狀況，孫媳想皇太后您是清楚的。孫媳嫁給王爺無怨無悔，因爲孫媳愛王爺，但若是尋常人家的千金小姐被指給王爺做妾，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嗎，所以孫媳在此，懇請皇太后您三思。”
沈莞寧說着從座椅上起身，俯身跪地道。
瑤歌慕懷姜還有阿山正巧走到門口，聽到了沈莞寧的這番話。
瑤歌心中劇顫，她忍不住看向慕懷姜。
慕懷姜坐在那，神色如常，不知他聽了這番話，心中是何想法。
端慈皇太后無聲的笑了笑，手指轉動佛珠並未說話。
彼時，阿山推着慕懷姜進來。
沈莞寧心中一驚。
她跪在這，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慕懷姜若不知緣由的話，倒顯得端慈皇太后欺負她似的。
沈莞寧忙解釋道：“是妾身自己要跪的。”
慕懷姜淡淡的“嗯”了一聲。
端慈皇太后還是未叫她起身。
皇太后看向瑤歌。
瑤歌臉色有些沮喪，她便已心知肚明瞭。
慕懷姜道：“不知皇太后還有別的事沒？若沒了孫兒便帶王妃回府了，這個點孫兒也該服藥了。”
“好。”端慈皇太后應了一聲。
慕懷姜衝沈莞寧伸出手。
沈莞寧擡眸看他一眼，雙手搭在他的手心裏，被扶起。
“孫兒孫媳告退。”
“瑤歌，前去送一送南安王和南安王妃。”端慈皇太后道。
瑤歌應下。
等她送完兩人回來，端慈皇天后看着她道：“說吧，現在是什麼想法？”
“奴婢還是很喜歡他。”瑤歌神色依舊沮喪道，“但是奴婢打算放棄了。”
“爲什麼放棄？”端慈皇太后問道。
“南安王根本不記得奴婢，更厭惡奴婢的觸碰，即便奴婢鐵了心要給他做妾，那也得他願意纔是。”瑤歌長嘆一口氣說，“且……南安王和南安王妃那麼恩愛，奴婢不忍心插足他們。”
端慈皇太后朗聲笑了起來。
這幾日瑤歌日日在她耳邊唸叨。
看起來似鐵了心得要嫁進南安王府，服侍南安王，不管他愛不愛自己。
而今她親眼見到這倆人的相處，又單獨和南安王獨處了片刻。
都不用端慈皇太后勸，她自己便先放棄了。
“你既這樣想便好。”端慈皇太后道，“除了南安王，其他好的王爺皇子伯爵世子，任由哪個給你挑，哀家爲你的婚事做主。”
端慈皇太后知她此刻深受打擊，便不再多言。
……
出了朝德宮，沈莞寧推着慕懷姜，兩人安靜異常。
沈莞寧沒有問慕懷姜在偏殿換衣服爲何換了那樣久。
慕懷姜亦沒有問沈莞寧，端慈皇太后將他支走後都說了些什麼。
直到兩人出了宮，坐上回南安王府的馬車後，沈莞寧纔開口道：“皇太后要給王爺納妾，所以妾身才跪在那，請皇太后收回成命。”
慕懷姜閉目養神道：“本王聽到了。”
沈莞寧心中一慌。
兩人緘默片刻後，慕懷姜睜開眼眸看着她道：“你也知道本王壽命不長，興許哪日都撒手人寰，你是怎麼想的？”
“王爺怎會突然問妾身這個問題。”沈莞寧訕笑了兩下，移開眸子，她轉移話題道，“王爺晚膳想喫什麼，妾身讓小廚房的……”
她話還未說完，慕懷姜一手鉗住她的下巴，雙眸冷冷的睥視着她。
“本王在問你話。”
沈莞寧心中忐忑，不知是不是在朝德宮她和端慈皇太后說的那番話，激怒了慕懷姜，惹他想到別的地方去了，還是看她每日雖然抱着醫書看，卻遲遲不醫治他身上的舊疾，不再抱希望了。
可無論哪樣，對於沈莞寧來講，都是最致命的。
沈莞寧喫痛的皺了皺眉，她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柔聲道：“妾身未曾想過那麼遠，只想現在好好守着王爺。”
“呵……”慕懷姜極輕的哼笑一聲。
“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有多拙劣？”慕懷姜手指慢慢收緊。
沈莞寧痛的說不出話來。
倏地，馬車停了。
阿山立在馬車車窗旁道：“王爺，是太子的轎子。”
慕懷姜鬆開沈莞寧。
他冷聲吩咐道：“不讓。”
“是。”阿山應下。
可對面太子的轎子停在那也並不打算讓路。
一輛馬車與一頂轎子便僵持在路中。
對面小廝站在轎道：“殿下，前面南安王府的馬車並不讓咱們。”
“讓？”慕之淵脣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本宮身爲太子，他南安王身爲親王，理應他下馬車，前來跪拜本宮。”
小廝有些爲難。
南安王的脾性誰不知道。
想讓他主動下馬車前來跪拜太子，那豈不是想讓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難。
小廝道：“殿下南安王身子不便，恐怕不能來給咱們行禮。”
“無妨。”慕之淵道，“本宮既身爲兄長，理應讓着這個病秧子點。”
他笑了笑，從轎子裏下來，緩步走到慕懷姜他們的馬車跟前，揚聲道：“馬車上頭坐着的是南安王三弟嗎？”
慕懷姜本就因爲沈莞寧擅自去宮中面見皇太后而不悅，此刻本不想過多理會太子。
豈料這太子竟自己找上門來。
慕懷姜對窗欄旁的阿山道：“告訴他，有屁快放，不要廢話，耽誤本王的時間。”
阿山：“……”
王爺，這話您讓屬下怎麼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