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淑慧走到朝德宮時,一路上並未遇到幾個人。
小宮女將人送到,她道:“夫人幾時出來?奴婢在宮外等您。”
“一會就好,有勞了。”蔚淑慧從袖口中取出銀兩塞到小宮女的手中。
蔚淑慧上前,朝德宮的人將她攔下:“請問這位夫人是?”
“我乃沈家的,想求見南安王妃。”小太監本想以南安王身子不適,王妃照顧爲由推脫了,但聽聞是沈家的。
他記得南安王妃是沈家人。
今日宮宴,又是太子和沈家大小姐的大喜之日,沈家的必然在邀請之列。
“請夫人稍等,奴才這就去通報一聲。”
“有勞了。”
沈莞寧所在的偏殿內一片明亮。
紅蓮在繡帕子,雪珠在看這朝德宮內經書。
沈莞寧坐在窗邊認真抄寫佛經。
屋內安靜異常。
小太監叩門道:“王妃睡了嗎?”
雪珠擱下經書看一眼沈莞寧。
沈莞寧點頭。
雪珠道:“王妃還未睡,不過王爺睡下了,有什麼事嗎?”
今日沈莞寧就怕的是有人之心,專程來朝德宮看望慕懷姜。
“有個自稱沈家人的婦人前來拜見王妃。”小太監道。
紅蓮當即擡眸道:“應該是夫人來了。”
這種宮中大喜,虹娘身爲妾室,是不夠身份來參加的。
沈莞寧當即撂下筆道:“快將人請進來。”
她從軟塌上起身,伸手理了理頭髮,又吩咐雪珠道:“上茶上糕點。”
沈夫人蔚淑慧由小太監領着進來,沈莞寧早早的就候在偏殿門口。
蔚淑慧看到沈莞寧神色激動,但礙着這裏是朝德宮,身邊還有其他人在,蔚淑慧喚道:“臣婦拜見南安王妃。”
“母親不必多禮,快起來。”沈莞寧將蔚淑慧扶起,拉着她的手進了偏殿。、
雪珠識趣的站在殿外候着,以防有有心之人偷聽。
沈莞寧握着蔚淑慧的手,兩人坐在軟塌上。
“今日宮中大喜,母親怎麼來了?”沈莞寧問。
“我放心不下你,聽聞南安王病了,怎麼樣,找太醫來瞧過了嗎?”蔚淑慧問道。
沈莞寧垂下眼眸道:“讓母親擔憂了,太醫已經瞧過了,王爺現在已經睡下了,沒什麼問題。”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南安王雖身子不好,但現在到底對你是極好的,這樣母親也放心了。”蔚淑慧拍了拍沈莞寧的手背笑道。
“只是……母親放心不下你。”蔚淑慧說着便想哭。
“女兒好好的,母親擔心什麼。”沈莞寧看着蔚淑慧眼眶紅了,自己便也難受,她獨自在宮中,不知還要撐多久。
“你身上的毒,而今發作的時候很遭罪吧?”蔚淑慧將自己心中擔憂道出。
“還好,王爺給了女兒藥方,女兒每次毒發時,便及時喝藥,並沒有多難受。”
蔚淑慧雙手反握住沈莞寧的手道:“這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我知道蠻夷那邊的毒,多少有點折磨人心智的作用,不過你不要擔心,關於此毒的解藥,我已經研製的差不多了。”
蔚淑慧笑道:“離解藥還差幾味藥材,這幾樣藥材極爲稀少罕見,產自邊疆蠻夷那邊,母親已派人去那邊找了,等上幾月,等他們找到回來,加以調配,再找一些人試藥,若是沒問題,便可以徹底解了你的毒。”
蔚淑慧生下沈莞寧時,年紀尚小,後來怕疼,沈長青寵她,便再未上她承受生育之痛。
所以沈莞寧便成了她唯一疼愛的孩子。
蔚淑慧現在也纔不過三十六七,鵝蛋臉,有一雙會說話的秀美明眸。
她平日裏保養的很好,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從未生出一根白髮,這段日子,爲了沈莞寧的事,她的鬢角已隱有白髮生出。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婦人。
這些落在沈莞寧的眼裏,心下有些愧疚。
“有解藥是好事啊,好好的,怎麼紅了眼呢。”蔚淑慧伸手將沈莞寧攬在懷中。
自沈莞寧離府後,受了不少苦。
是她做孃的不好。
蔚淑慧心疼不已,伸手輕輕拍着她的脊背:“菀寧別怕,母親會保護你的。”
沈莞寧擡手將眼角的淚珠擦拭乾淨,她面前擠出一絲笑容,從蔚淑慧的懷中出來,道:“母親,我沒事,倒是您,在沈府要照顧好自己啊,不要太過親信別人。尤其是那個虹娘,沈府這次因爲她們娘倆吃了不少悶虧,母親您要小心啊。”
沈莞寧知道,蔚淑慧同原主一樣,是個極其心善的人,她怕現在沈清羽嫁給太子後,若是太子沒有認出她不是沈莞寧,不問責,虹娘仗着這點,一定會欺負蔚淑慧的。
“有你父親護着我,虹娘她敢。”蔚淑慧同沈莞寧笑着的,說,“時候不早,我還得回去,以免離開時間久了,讓人生疑。”
“女兒送母親。”沈莞寧起身。
“不必了。”蔚淑慧按住她的肩膀,“你安心在這裏待着,我是叫宮裏的宮女帶路過來的,這宮裏頭人心不古,你還是別露面了專心照顧王爺。”
蔚淑慧話裏有話,但是沈莞寧聽懂了。
“女兒恭送母親,母親保重。”沈莞寧站在殿內俯身行禮。
蔚淑慧心頭一陣難過,她想哭,但又忍住了,怕沈莞寧擔心。
她道:“你自己也保重。”
蔚淑慧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宮。
紅蓮前去送蔚淑慧出朝德宮。
躲在暗處的芙蕖見蔚淑慧從朝德宮出來,便匆匆回了皇后身邊。
今日羣臣恭賀帝后大喜,前來敬酒的臣子之多。
皇后方飲完一杯酒,芙蕖上前附在皇后耳邊低聲道:“奴婢瞧見沈夫人去了朝德宮,在裏面待了許久,出來的時候,是南安王妃身邊的丫頭送出來的。”
“朝德宮?”皇后擱下酒杯疑惑道。
今日是她親生女兒大喜的日子,何故突然離席去看一個庶女?
“皇后怎麼了?”皇帝聞言,轉頭看她。
曹雲嵐當即收起疑惑的神色,柔聲道:“臣妾有些不勝酒力,想出去走走。”
她話音剛落,遠遠地便瞧見太子身邊的隨從裴城急匆匆的從一側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