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寧停下步子，轉過身，面對着沈清羽。
“你想幹什麼？”沈清羽瞧見她陰鬱的眼眸，稍有一絲慌亂。
沈莞寧向前一步，伸手摸到袖口裏的匕首，刀刃反射陽光，發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沈清羽頓時慌了神。
她踉蹌幾步，人便貼着牆壁。
沈莞寧步步向前，將匕首抵住沈清羽的小腹。
她們的衣衫繁瑣，羅裙寬大，即便是有人路過，也瞧不出沈莞寧手中拿着匕首。
萍兒一急，想上前幫沈清羽。
之星和雪珠兩人合夥將萍兒扣下，一個堵嘴一個抓手。
沈清羽眼眸驚恐的看着沈莞寧：“你莫不是瘋了，這是在皇宮，不是你的南安王府，你膽敢用匕首挾持本宮？”
沈莞寧神色冷靜，沒有一點兒慌亂。
“沈清羽，縱使你我姐妹之間有恩怨，你害我嫁給南安王，你如願以償坐上太子妃的位子，你和虹娘害死了母親，虹娘也遭到了報應，而今你還想害死我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沈清羽扭過頭。
“當真不知？”沈莞寧將利刃刺入沈清羽的衣衫。
沈清羽眼眸驟然睜大，她來真的。
“你瘋了！”她伸手想要推開沈莞寧。
“說，你同慕懷姜都說了什麼？”沈莞寧的手臂繼續像前送，匕首險些就要沒入沈清羽的腹部。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沈清羽雙手抓住沈莞寧的手臂，咬牙切齒道，“你可知謀害太子妃是死罪！”
“我不怕。”沈莞寧當然知道。
她這個妹妹啊，或許原主在臨死前都沒有看清楚沈清羽和虹孃的真實面孔，被她們哄騙了這些麼年。
沈莞寧將匕首繼續往前送。
刀刃割破紗衣刺入沈清羽的腹部。
沈清羽大口大口呼吸，那刀刃雖然只沒入了一丁點，而心理上的恐懼堪比身上的疼痛。
“我說。”她眸中淚，害怕沈莞寧受了刺激，真敢將她捅死在這宮裏。
若是換做從前，沈莞寧必然不會這樣做，甚至她還會勸慕懷姜收斂。
而今沈莞寧才知當初慕懷姜爲何會這般瘋魔。
因爲他孑身一人，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就先現在的沈莞寧，孑身一人，無所畏懼，沒有什麼會比現在更爲糟糕。
“說。”她低低道。
“我和小娘查到了七年前你和慕懷姜在蠻夷發生的所有事情。”沈清羽眼角還掛着淚珠，她顫抖着脣道，“你把匕首拿遠點，我就告訴你。”
沈莞寧將匕首又往前送了幾分，她冷然道：“不要和我討價還價。”
沈清羽痛的皺眉，她伸手已經摸到了腹部溫熱的血。
瘋子！比慕懷姜還要瘋！
“你和虹娘查到了什麼？”沈莞寧眼眸深深。
沈清羽欲哭無淚道：“查到……七年前你和南安王一同落入蠻夷人的手中，當時還有一個姑娘，乃是南安王的心上人，她也落入了蠻夷人的手裏，她的名字就喚作阿寧。”
沈莞寧心中轟然一聲，猶如五雷轟頂。
“你的意思，我不是阿寧？”沈莞寧難以置信的看着沈清羽。
沈莞寧失憶了，且她的記憶零零碎碎，她根本不知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阿寧另有其人，她是邊疆遊牧名族的女兒，南安王與阿寧相知相愛，是你，害的他們雙雙陷入蠻夷人的手中，也是你，害死了阿寧，所以南安王纔會恨你入骨，他從未愛過你。”
“咣噹”一聲。
沈莞寧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宮道中。
引來了，來往不少人的矚目。
沈莞寧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沈清羽的眼眸。
此刻她頭腦發脹，根本不能靜下來冷靜思考，沈清羽的話是真是假。
沈清羽皺着眉，見到匕首掉了，她一把推開沈莞寧的肩膀，朝東宮跑去。
之星讓雪珠抓住萍兒，她詢問道：“王妃奴婢去把太子妃抓回來。”
沈莞寧耳邊嗡嗡作響，她什麼也聽不清了。
只記得，沈清羽說，阿寧另有其人。
是她害死了阿寧，慕懷姜恨她入骨。
慕懷姜從未愛過她。
沈清羽踉蹌幾步。
慕懷姜是多麼謹慎的一個人啊。
阿山所言，那日酒樓曾經慕懷姜的部下前來同慕懷姜說話，還有次日，慕懷姜在酒樓收到的一個大箱子。
那些東西，沈莞寧現在想來，應該都是她所謂的證據吧。
一定是鐵證如山，所以慕懷姜從外面回來後，一個字也沒有問她，便對她大打出手。
他一定是恨急了，所以纔會那樣。
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滅了。
而沈莞寧又何嘗不是。
這種兜頭一盆冷水扣下的感覺，讓她猶如身在寒冬。
“王妃。”之星上前連忙扶住沈莞寧。
沈莞寧眼角還掛着淚痕，她只是腿腳有些軟，但她不能倒，現在還不能倒下。
南安王府中，益弘濟被慕懷姜關押在地牢。
如若他有法子能讓自己全部記起，無論是好是壞的結果，她都接受。
“回府……”沈莞寧喃喃一句。
“王妃您說什麼？”之星問。
“回府，帶我回府。”沈莞寧復又重複了一遍。
之星聽清楚了。
她彎腰撿起匕首，將匕首收起，轉頭示意雪珠將那萍兒放了。
三人匆匆出了宮。
沈莞寧坐在馬車上，只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渾身難受。
若說之前她不知慕懷姜驟然對她兇狠的原因是什麼，而現在她知道了，覺得荒唐又可笑。
起碼在今日之前，沈莞寧還妄想她和慕懷姜之間的矛盾解開，慕懷姜會不會因爲他所做的這些而心疼她。
可現在看來，他們中間橫着一條人命，即便慕懷姜打算放過沈莞寧了，他們之間也回不去了。
馬車一路行駛到南安王府。
之星扶着沈莞寧下車。
她低聲吩咐道：“趁着王爺還沒回府，帶我去地牢。我要見昨日的人。”
之星點頭。
她俯身渾身有些癱軟的沈莞寧往地牢走去。
地牢門口守着兩個人將士，將士將沈莞寧和之星雪珠攔在門外：“沒有王爺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得擅闖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