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京城到邊疆，路途遙遠，沒個幾個月是到不了的，再加上慕懷姜的身子狀況，人根本喫不消。
這讓阿山犯了難。
瑤歌忽地，跪在吳太醫面前。
“求求您，想想辦法吧，王爺不能死。”瑤歌此刻已經哭成一個淚人了。
誰人不知瑤歌是端慈皇太后身邊的人，那面子可是要比當場的一個公主都要大。
吳太醫哪裏受得起瑤歌這樣一跪。
他忙上前要扶起瑤歌。
“姑娘您別跪臣，不是臣不救，而是王爺的病實在是來勢洶洶，耗着最後一口活着，臣也不敢下藥，更不敢妄言。”吳太醫左右爲難。
阿山道：“吳太醫，不需要你根治王爺，你只需要下藥吊着王爺的命，王爺的病，我自有法子。”
吳太醫微微一怔。
就連跪在地上的瑤歌也驀的擡頭看着阿山，眼眸裏燃起希望。
“什麼法子？”瑤歌問。
阿山看着吳太醫道：“行不行？”
“這倒不是不可以，但在未根治之前，王爺的生命可都在倒數。”吳太醫道。
“嗯，可以。”阿山道。
“你要多長時間？”吳太醫問道。
阿山道：“半年。”
阿山將時間剋扣的寬裕，從上京城到邊疆蠻夷，再到找到人可以治療的過程，半年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再短不行。
吳太醫臉色一年愁雲。
“臣儘量吧。”他道。
“不行，不能儘量，我要必須，否則您就得跟我和王爺走一趟了。”阿山說。
這一路上沒有個太醫隨行不行，但是吳太醫是太醫院院使，是不能離上京城太久的。
且阿山帶着慕懷姜去邊疆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朝中各方勢力本就蠢蠢欲動。
人人都想取而代之，覬覦着慕懷姜手中的三十萬大軍。
尤其是皇后和太子，七年前，他們在邊疆和蠻夷合作，對慕懷姜暗下黑手，這一害，便差點毀了慕懷姜的一輩子。
現在，倘若讓他們知道慕懷姜又去了邊疆蠻夷，他們肯定還會再對慕懷姜下手的，甚至讓慕懷姜再也回不來。
七年前慕懷姜身子康健，還有一身絕好的武功，都沒能躲過他們的暗算，而今慕懷姜身子病重，性命危在旦夕，倘若真的又事，想躲都難。
吳太醫臉上是爲難的神色，不知該怎麼回答阿山的話。
阿山將語氣放軟道：“吳太醫您也是看着王爺長大的，王爺的病一直在您手裏醫治，您也不希望看到王爺出事，就半年，你就當幫一幫姜娘娘吧，王爺可是姜娘娘唯一的兒子。”
阿山迫不得已將慕懷姜的生母姜氏擡出來。
提及姜氏，吳太醫眸色微微一動，他深吸了一口氣道：“臣盡力一試。”
“如此便謝吳太醫了。”阿山道。
“你可記得，只有半年時間，也就是六個月，六個月後，如果王爺的病還未根治的話，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王爺。”吳太醫將醜話說在前頭。
阿山點頭道：“放心，半年後，王爺的病，我不會再要挾你救治了。”
瑤歌的一顆心緊着。
但想到吳太醫說的話，慕懷姜便只有半年的生命時間了。
瑤歌便越發的難受起來。
雪珠和紅蓮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這最後的半年中，王爺是否還能再見到王妃一面。
吳太醫答應了阿山的請求。
這段日子，阿山私下在爲帶着慕懷姜去邊疆的事情做準備，吳太醫則想法子拖延慕懷姜的生命到明年六月。
慕懷姜這次病下倒是未像之前那樣一直昏睡，此次是時睡時醒。
身子狀況很是糟糕。
在新年之際，這日朝中衆臣都要進宮參加新年晚宴。
宮中早早就給南安王府的遞了帖子。
阿山派人回了帖子，邊說王爺病重，需要靜心修養，此次宮宴便不參加了。
這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
慕懷姜剛從蠻夷逃回來的時候，宮中舉辦的什麼活動都不參加，只能在牀榻上養病。
對此朝臣們見怪不怪。
衆人知道慕懷姜的病情惡化了，沒人對他再報什麼希望了。
之前有幾個支持慕懷姜的朝臣，此刻也慢慢不再追隨慕懷姜。
畢竟一個將死之人，就算再得皇帝重用，壽命都不能長過皇帝去，還怎麼同太子奪嫡。
先前慕懷姜好的時候，衆人以爲慕懷姜有能力和太子慕之淵爭一爭皇位，皇帝也對南安王頗爲重視。
現在……
衆人都心知肚明，慕懷姜病逝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朝中慢慢的便無人問津慕懷姜的狀況。
那些想害慕懷姜的人也漸漸收了心思，將死之人，實屬不需要他們再費盡心思去動手。
阿山默默計劃着這件事，在外面尋找沈莞寧的人也都全部召回，在王爺中待命。
將來阿山帶着慕懷姜離開上京城的時候，還得需要這些人幫着慕懷姜掩護。
這日，水淼閣內燈燭昏黃。
瑤歌剛剛回去休息了。
阿山守在慕懷姜牀榻邊。
慕懷姜醒了。
阿山上前詢問道：“王爺您餓不餓，屬下爲您端一碗粥來。”
“不用。”慕懷姜的聲音沙啞低沉。
他想起身。
阿山上前扶着慕懷姜起身。
“王爺慢點。”
“王妃找的怎麼樣了？”慕懷姜心中還記掛着沈莞寧，放不下來。
阿山道：“還是沒有消息。”
這句話慕懷姜聽了無數次。
沈莞寧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了無音訊。
他的眸子沉寂着，烏黑一片，沒有什麼光亮。
“王爺，屬下有個不情之請要同您商議。”阿山道。
慕懷姜低聲應道：“你說。”
“王爺您身上的舊疾越來越嚴重，之前那個益弘濟走的時候，告訴屬下，如果讓根治您身上的舊疾，您還得親自去一趟邊疆蠻夷。”
阿山說到這的時候頓了頓，目光瞧瞧打量着慕懷姜的神色。
邊疆蠻夷對於慕懷姜來說是噩夢的開始。
也是他這一輩子最不想觸碰的地方。
那裏有着太多太多陰暗而不好的回憶。
慕懷姜看着阿山，眼眸裏似乎有某種東西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