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蠻夷手持鐵鞭抽打慕懷姜。
阿拉布眯着眼眸,看着那鞭子下去皮開肉綻。
慕懷姜牙關死死咬着,愣是沒吭一聲。
“還真是個硬漢。”阿拉布脣角漾起一絲笑意道,“你若是跪下來,叫我一聲爺爺,求求饒,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生路,亦或者不再折磨你,讓你死個痛快,偏偏像你這般一聲不吭的,我越是起勁,看看是你的嘴巴硬還是我的鞭子硬。”
慕懷姜的目光像狼一般,狠狠盯住阿拉布。
求饒?
呵,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他絕不會向蠻夷求饒。
然而事實是,有些事,根本由不得他。
就比如此刻。
蠻夷從外進來,匆匆上前。
“何事這般急匆匆的?”阿拉布問道。
蠻夷附在阿拉布的耳邊說道:“這幾日跟在南安王身邊的那個小丫頭從死人村找上來了。”
阿拉布臉上的表情變得好看起來。
他有意讓人放過那丫頭一命。
沒成想,這丫頭倒是自己跑上來了。
“來的很好。”阿拉布笑着起身。
“沒想到一向殺伐果決的南安王,竟然也有這俠骨柔情的時候啊。”阿拉布慢慢走到慕懷姜面前,他眼眸低垂,目光盯住慕懷姜的眼眸。
慕懷姜咬緊牙關,神色還似方纔那般冷。
抽打慕懷姜的蠻夷,見阿拉布來了,便也停下動作。
慕懷姜不理他。
阿拉布笑道:“你可知我們蠻夷來了一位新客是誰嗎?”
慕懷姜看他一眼,依舊不說話,他同他沒什麼好說的。
阿拉布大笑起來。
“一會你便知道了。”他走回去,繼續躺在搖椅上,揮一揮手道:“將人帶上來。”
“是。”那人應下。
不稍片刻,兩個蠻夷將沈莞寧連推帶搡的帶了過來。
“別碰我。”沈莞寧擰着眉不悅道。
她進來便瞧見偌大的空地上,沒有一絲陰涼的地方,慕懷姜被蠻夷綁在木架上,渾身赤裸,滿身是血的暴曬在太陽底下。
沈莞寧的心揪住,她喊了一聲:“慕哥哥!”
慕懷姜以爲是自己出現幻聽了,他轉過頭,看到沈莞寧雪白的衣衫上沾染的又是血跡又是泥土的,白皙如玉的臉也弄的跟小花貓似的。
她怎麼來了……
“阿寧……”慕懷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以爲這一生便會葬送在這裏,他不會再有機會見到沈莞寧了。
“你怎麼來了?”慕懷姜眼眸充血,聲音喑啞。
沈莞寧看到那樣英明神武的慕懷姜而今落魄成這個樣子,沈莞寧鼻子一酸,她想哭。
“慕哥哥。”她拼盡全力掙脫開蠻夷的束縛,而後往慕懷姜身邊跑。
押着沈莞寧的兩個蠻夷原本要去追。
阿拉布一個眼神示意,讓他們站在原地不要動。
沈莞寧撲到慕懷姜的身邊,伸手原本想抱抱慕懷姜,但見慕懷姜身上沒有一塊好的皮肉。
她心疼極了。
沈莞寧有些窒息。
她伸手手晾在空中,不敢去抱,生怕再弄疼慕懷姜。
慕懷姜怕她太過害怕擔心,他彎起脣角笑道:“小丫頭,你一個人怎麼找到這兒來的?是不是他們抓你來的?”
沈莞寧咬住脣,她死死忍着眼眸中的淚水,搖頭。
“我醒來,那個村子的人都死了,沒有一個活人,我害怕,所以順着泥土上的腳印過來找你。”沈莞寧道。
阿拉布大笑道:“不成想還是個聰明姑娘。”
慕懷姜冷冷的瞪了阿拉布一眼。
他心中心疼沈莞寧。
“阿寧,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方向是蠻夷的方向嗎,你怎麼不往回走,回軍營去?你不是最怕蠻夷嗎?”爲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沈莞寧道:“來時的路彎彎繞繞,且耗費時間太多我一個人走不回去,我只想來見你,他們殺了跟隨來的所有將士和村子裏的人,即便我能走回去,也搬不來救兵。”
沈莞寧眼眸中的淚雖然沒有掉下來,但眼眸通紅。
“我沒事。”慕懷姜衝着她笑,想讓她放心。
可反倒是這樣沈莞寧心中便越是難受。
慕懷姜身上除了鞭子抽打過皮開肉綻的地方,他身上還有無數個不知被什麼東西咬爛的傷口。
光是看着便覺得觸目驚心,倘若真的挨在身上,那豈不是疼死了。
“慕哥哥你的這些傷一定疼死了吧,他們什麼時候能放你走,我帶你去見大夫。”沈莞寧伸手勾住慕懷姜的手指,輕輕晃動。
慕懷姜被沈莞寧的啥話逗笑了。
都這樣了,他怎麼還能從這出去呢。
蠻夷就沒打算放他回去。
“我可能回不去了,阿寧你走吧,順着來時的路一直往回走,大軍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那個村子巡邏,你等到他們,他們就會帶你回去。”慕懷姜寬慰沈莞寧道。
先不說阿拉布放不放人是一回事了,沈莞寧根本不想走。
因爲慕懷姜在這裏啊。
“慕哥哥你不要趕阿寧走,阿寧陪着你好不好?”沈莞寧最終是忍不住,眼淚像金豆子一樣砸下來。
阿拉布雙手鼓掌道:“好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啊,而今這姑娘既然都已經知道是我們抓了你,你覺得我還會放她回去嗎?”
慕懷姜冷冷的看着阿拉布道:“她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都能想得出來村子裏的事情是你做的,你以爲在邊疆駐守的大軍想不出來?”
“他們想那是他們的猜測,這姑娘親眼見到是這姑娘看見的。本來那對老夫婦放過這丫頭,我就有些後悔,現在這丫頭已經前來自投羅網了,我爲何還要放人呢?”
阿拉布鐵了心要將沈莞寧留在這裏。
慕懷姜將手攥成一個拳,咬牙啓齒道:“阿拉布,有什麼你衝着我來,我與你蠻夷的衝突,那時我和你的事情,與阿寧無關,她只是途徑過來的一個小丫頭,既沒殺過蠻夷的人,也對你們構不成任何威脅放了他。”
“哎呀,我可記得,你殺了我們一個人,爲的就是這個姑娘吧?”阿拉布擺弄着手指,故意提高音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