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朝外走。
曹宅內留下的侍衛便執行慕懷姜的命令。
殺。
偌大的一個曹家在一夜之間便不復存在了。
太子大勢已去，皇后又自戕了，沒人會在意曹家的死活。
慕懷姜走到馬車前，撩開簾子進去。
沈莞寧還似方纔那般躺着。
慕懷姜處理那三人其實並未用多長時間。
他坐穩，將沈莞寧抱進懷中，吩咐人道：“回府。”
阿山知道沈莞寧的情況，便提前快馬加鞭前去宮中請吳太醫。
在轎子裏慕懷姜抱着沈莞寧，雙手沾染上了沈莞寧的鮮血，他的眼睛又紅了。
他自認爲很是沒用，總是保護不好她。
一次次的讓沈莞寧陷入絕境。
一次次的差點失去沈莞寧。
“阿寧。”慕懷姜擡手輕輕摸着沈莞寧的頭髮。
那種感覺是揪心且複雜的。
沈莞寧早已沒有知覺。
在混睡前，沈莞寧很害怕。
她怕自己再一次睜開眼會回到那個世界。
那個她不想再回去的世界。
但好在並沒有。
沈莞寧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正在一條又黑又長的甬道中前行。
她什麼也看不到，甚至不知道方向是什麼樣的。
甬道很冷，像是通往地獄之門的。
她雙手攥緊，心中默默唸着慕懷姜的名字，膽子好像就會大一點。
……
南安王府。
慕懷姜抱着沈莞寧往水淼閣走。
雪珠和紅蓮聽到沈莞寧回來了，兩人忙迎了上去。
她們原以爲有南安王出馬，沈莞寧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但沒想到她們見到的是渾身是血的沈莞寧。
“王妃，王妃怎麼成了這樣。”紅蓮瞬間便紅了眼睛。
她迎上去。
雪珠不敢再去看沈莞寧。
她傷的太重了。
慕懷姜問道：“吳太醫來了嗎？”
雪珠回答道：“應該在路上快了。”
那一夜，慕懷姜一直守在沈莞寧的牀榻邊上。
她身上受了各種酷刑，慕懷姜的眸子一直很沉，幾乎深不見底。
他有點後悔，方纔在曹府的時候，應該一點一點折磨曹老太爺。
“怎麼樣了？”慕懷姜問道。
吳太醫早已是滿頭大汗，一旁的藥童上前將吳太醫額頭上的汗珠擦拭乾淨。
吳太醫俯身道：“回王爺的話，王妃現在暫時脫離了危險，但還是要好好養一段時間，不能再受這樣的酷刑了，去年王妃剛失了孩子，身子還沒養好，若是再遭受這樣的刑法，日後恐怕受不住了。”
吳太醫的話很是隱晦。
但慕懷姜聽的明白。
沈莞寧的身子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倘若再遭受一次，那將是必死無疑。
慕懷姜將朝中的事情交給了自己所信任的大臣，這段日子他就專程陪在沈莞寧的身邊照顧沈莞寧。
府中來客，慕懷姜也不見。
他的心思不能給別人多分一點。
皇帝不知從哪聽到了這些事情，便派人前來南安王府請慕懷姜進宮一趟。
當小太監將皇帝的意思稟報給慕懷姜的時候，慕懷姜看着沈莞寧。
阿山、雪珠、紅蓮等等他都不放心，他只想自己親自守着沈莞寧。
“回去告訴父皇，本王等過些日子再進宮。現在本王不能離開王府。”慕懷姜淡淡道。
那小太監撓撓頭，有些爲難道：“王爺，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現在正在這個節骨眼，您應該多去皇上跟前一些，而且現在局勢動盪，雖然太子被廢了九王爺又不是皇上所中意的人選，但各個親王之間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您還是要多多上心一些。”
慕懷姜聽聞這個小太監說話的，他從沈莞寧的臉頰上移開眼，看着面前的這個小太監。
這是個新上來的面孔，從前慕懷姜沒見過。
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太監受寵若驚，俯身行禮道：“奴才名喚小春子，今日是頂替師父來當差的，方纔若是奴才若是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望王爺您海涵。”
慕懷姜很是欣賞這個太監。
這個太監別看他的年紀不大，但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又不會讓人感覺是在說教別人，倒是給人一種誠懇的忠厚的感覺。
“行，本王知道了，但南安王府本王現在離不開，父皇那邊你應該知道怎麼回話吧？”
慕懷姜如此說，便有要重用小春子的意思。
小春子跪地俯身應下。
“奴才知道，還請王爺放心。”
“退下吧。”慕懷姜道。
沈莞寧在第三日的時候才睜開雙眸。
這期間慕懷姜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在沈莞寧的身邊。
沈莞寧目光環視一圈，看到了熟悉的環境，她的心裏這才安心下來。
看來她選擇的方向是對的，她一直努力奔跑，終於抵達光明，這才醒來。
“王爺。”沈莞寧動了動。
慕懷姜剛剛合上眼沒多久。
他猛地驚醒。
慕懷姜看着沈莞寧醒了，他揉了揉眼睛。
沈莞寧看到慕懷姜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眶很深，有了黑眼圈，想來她昏迷的這段日子，慕懷姜並沒有睡好。
“王爺，我睡了多久？”沈莞寧的聲音很小，她問道。
慕懷姜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三天了，你終於醒了。”
“竟然這樣久了。”沈莞寧想起身，卻發現身子異常的疼痛。
她不敢亂動。
慕懷姜道：“你身上還有傷勢沒有痊癒，好好養着。”
沈莞寧點了點頭，她問道：“我父親……”
“沈老爺還在原來的宅子，我沒派人去接，怕他出了宅子，知道你和沈清羽的事情，身子受不住。”慕懷姜道。
“這樣也好，等我康復了的吧。”沈莞寧笑了笑。
沈莞寧發現慕懷姜看她的眼神變了。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憐惜好像會怕她隨時消失似的。
興許這次的事情是真的嚇到她了。
在這裏步步驚心，沈莞寧早已習以爲常，心態倒還好，就是身子有些難受。
“你喝水嗎？”慕懷姜問道。
沈莞寧點了點頭。
慕懷姜起身前去她倒水。
沈莞寧看着慕懷姜的背影，感覺這三日不見，他竟瘦了很多。
“王爺，我沒事。”
在慕懷姜給沈莞寧倒水時，她看着慕懷姜的背影說道。
慕懷姜的手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