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燈臺呈現鶴唳雲端狀，隨着大門被推開，燭火開始明滅閃爍。
外面雷雨交加，陸羽將大門關上，雨聲被隔絕在了乾坤殿的外面。
暗淡的燈火中，一抹五爪金龍袍映入眼簾。
趙元焱披着龍袍，頭髮披散，毫無風度地坐在龍椅高臺的下方。空氣中瀰漫着綠蟻酒的酒意，昔日莊嚴肅穆的朝會宮殿，此刻便彷彿是普通的酒肆茶樓，醉酒的味道頗爲刺鼻。
陸羽眉頭一皺，他倒是沒有想到，趙元焱會做出如此姿態。
“坐吧。”
趙元焱的聲音頗爲沙啞，兩隻眼眸佈滿血絲。
在他的面前，擺放着一張桌案，上面零零散散着幾尊酒壺，有一副乾淨的碗放在那裏，顯然是早就爲陸羽準備好的。
“你若是擔心有毒，可以不用喝，朕自酌自飲也可以。”趙元焱臉上帶着一抹癲狂，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趙元焱就像是輸光了一切的賭徒，在這座屬於他的宮殿內，進行最後的瘋狂。
從趙元焱登基到現在，還不到一年，他便已經從掌握天地的正統皇帝，變爲了輸光一切的落敗者。
軍隊不再聽從他，就算是最近親近的錦衣龍衛和禁軍，也離他而去。
百官不再聽命於他，甚至打開宮門，來迎接陸羽的降臨。
九五之尊只是一句空話，他坐在這乾坤殿上，本意爲掌握乾坤，可他的號令已經無法傳出乾坤殿半步。
陸羽清楚現在趙元焱的心情。
他曾經掌握的一切，轉眼間都灰飛煙滅，無論是意志多麼堅定的一個人，這個時候也會感到頗爲崩潰。
這樣的一壺酒，如果流傳出去，足以當天材地寶來對待，可以和許多珍品丹藥一塊售賣了。
不過陸羽乃是武仙之軀，百毒不侵，更不會擔心趙元焱下毒。
“酒不錯。”陸羽道。
趙元焱道：“這是御膳房釀的靈酒，你若是喜歡，朕再送你幾壺。”
看着陸羽，趙元焱忽然長嘆一聲：“其實，你我之間本來沒有什麼恩怨，我朕年想殺裴天光，是因爲此人固執觸犯了朕的利益。最終你即便是救了他，朕也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你是文聖弟子，又有如此高的天賦，將來如果爲朕所用，必然可以封侯拜相，成就不世功業。可惜……”
趙元焱忽然看着他，目露兇光：“可惜，若是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朕就要不計任何後果，先將你除掉。”
“可惜，你並沒有。許歸宗也想要除掉我，只是可惜他也沒有用全力，這些都已經成爲過去，板上釘釘的事情，再說也已經無用了。”陸羽淡淡說道。
“是啊，已經無用了。”
趙元焱臉上顯露出一抹苦笑：“朕倒是沒有想到，連神威侯都能死在你的手上，不愧是文聖弟子，如今看來還是朕輸了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