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爲何？”郭姝予不是不相信李燁的判斷，而是不敢相信作爲天下兵馬都監的楊復光會向壽王李傑低頭。
“楊復光如今借力崇韜的關家鎮大捷，就是意圖重振我唐軍的士氣，這個他並沒有做錯。同時，藉機刺激諸藩鎮，形成合力來對付黃巢，這也沒有做錯。不過，天下諸侯皆知郭崇韜是我壽王的人，這戰功他要強行搶過去，這就是把自己放在火爐上烤了。”李燁笑吟吟地說道。
“那如今年皇帝陛下要求他八月底拿下渭南的林言和李讜，也是殿下的主意？”郭姝予自然是冰雪聰明，猜了個**不離十。
“也不完全是，我只是修書一封，遣人直達宮中，呈遞天聽罷了，皇帝哥哥表面看沉迷娛樂，其實很多時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們都在下棋，其實，我們可能都是別人的棋子罷了。皇帝哥哥實際上是在我和楊復恭之間玩平衡罷了。如今楊復恭做的過火了，就藉此敲打他罷了。”李燁心底突然對這個平日裏紈絝的哥哥有了新的認識。
正如李燁所料，三日後，楊復光的使者果然來了鳳翔。
“末將鹿晏弘參見壽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鹿晏弘單膝叩拜道。
“你就是鹿晏弘？”李燁大聲說道。
“殿下也知道末將？”鹿晏弘頗爲驚訝。
“鹿將軍跟隨楊都監一路南征北戰，功勳卓著，孤豈能不知？”李燁爽聲笑道。
李燁自然知道這個鹿晏弘。正史上這鹿晏弘在中和三年(公元883年)六月，楊復光卒於河中後便開始放飛自我，在去蜀中迎接唐僖宗李儇的時候，就沿途擄掠，焚劫洛陽。其後更是佔據山南西道興元府，意圖割據爲王，後攻陷許州(今河南許昌)，殺忠武節度使周岌，自稱留後，朝廷不能討伐，不得不任命他爲忠武節度使。光啓二年(886年)七月爲秦宗權所殺。
不過此時的鹿晏弘因爲有楊復光的彈壓，還絲毫不敢造次。聽聞壽王殿下知曉自己，頓時還十分感動。趕緊雙膝跪地道：“末將出身草莽，也是一路跟隨楊都監才能爲朝廷效力，今得殿下賞識，更是祖上有光。今但凡殿下有所差遣，鹿晏弘自當粉碎碎骨，在所不惜。”
這一番話倒是讓李燁頗爲震驚，也刷新了他對鹿晏弘的認知。明明自己是楊復光的心腹愛將，作爲使者是來聯合壽王李傑所屬軍隊圍攻黃巢的大齊軍的，壽王寥寥數語便跪地表忠心，這楊的人就甚是可怕了。
用現代人的話說就是牆頭草，心中絲毫沒底線的那種。一時間，李燁便對他失去了好感。不過，李燁自然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轉念又想，時勢造英雄，如今鹿晏弘所處的環境不一樣，自然心思也不一樣。只要自己籠絡得當，他說不定也不會走上正史上的老路。
“鹿將軍嚴重了，我等都是大唐的臣民，爲大唐分憂自然都是本分。還請鹿將軍以天下蒼生爲念，我等一起齊心協力早日蕩平黃巢叛軍，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李燁說的情真意切。
當然，李燁也覺得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拉彎了歷史的時間線，甚至於改變了歷史的發展方向。因此，對於鹿晏弘他也只能恩威相濟，試圖改變鹿晏弘的歷史走向。畢竟人都是環境動物，根據環境採取適當的策略也是人之常情。
“鹿將軍，今番過來，可是帶來的什麼好消息啊？”李燁明知故問道。
“稟壽王殿下，確實是有好消息，忠義軍節度使郭崇韜郭將軍在關家鎮吳家山大敗黃巢叛軍龐師古部，殿下相必已經知道了吧。如今，楊都監作爲天下兵馬都監，接到皇帝陛下的聖旨，要結合諸藩鎮兵馬，全力進攻黃巢叛軍，爭取儘早拿下長安城，早日接皇帝陛下還都長安。”鹿晏弘自然是不敢說楊復光的窘狀，只能先述說皇帝的旨意，試探壽王李傑的反應。
“如此甚好，真是我大唐的福音啊，大唐有楊復光楊都監，簡直就是郭老令公再世。”李燁也是極端聰明，順水推舟，跟着鹿晏弘吹捧楊復光一番。聽完李燁所言，鹿晏弘卻瞬間石化了。
“鹿將軍，今番過來敝府，僅僅是給孤報喜嗎?”眼見鹿晏弘石化，李燁收起笑容，厲聲說道。
“稟殿下，此番末將前來，的確並非報喜一事。楊都監讓末將給您轉交一封親筆信。”鹿晏弘眼見壽王殿下語氣鬥轉，知道欺瞞不過，趕緊掏出了楊復光的親筆信。他算是想明白了，這壽王可不是那麼好惹的主，今後誰也逃不過他的法眼。
“好，容孤看看再說。來人，帶鹿將軍去驛館歇息。”李燁接過書信，仔細端詳起來。自有牙將張遠過來帶着鹿晏弘離開了鳳翔忠義軍軍營。
“殿下，楊復光怎麼說，此事我們當如計議？”郭姝予眼見李燁皺緊了眉頭，輕聲試探着說道。
“姝予，楊復光果然包藏禍心，他這天下兵馬都監眼裏可有我這壽王，可有我這天下兵馬大元帥？”李燁臉色變得難堪起來。
“殿下？”郭姝予看着李燁的臉色就不由得心疼起來。
“姝予，你且看看他信裏怎麼說？”李燁將書信遞給了郭姝予。
郭姝予接過書信，仔細端詳起來。不一會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殿下，這楊復光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當年我家的先祖郭老令公了。眼裏不僅沒有皇室，沒有壽王，更沒有您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郭姝予心裏也是一團火。
“姝予，如今我們可採取什麼對策？楊復光居然命令我們放棄鳳翔，馳援渭南，也就意味着我軍要長途跋涉，穿越五百多裏道渭南接受他的調度。”李燁不由得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