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解意以爲自己可以面對自如,她心裏已經想好了無數次,可是面對薄彥尊的吼聲,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給吼碎了,什麼也不剩下了。
她扯着嘴角,擡起頭,淡淡道:“你很痛苦嗎?如果是這樣,那,這的確是我想要的,我就是想讓你痛苦,因爲你也讓我痛苦過,我們兩個……彼此彼此。”
她的聲音要多淡定就有多淡定,要多諷刺就多諷刺,聽起來,她多沒心沒肺,就這麼狠狠刺痛他的心,卻還這樣掛着殘忍的微笑。
薄彥尊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掐死這個女人。
如果換做別人,一萬條命都不夠死的,可是換成了許解意,他有一萬次機會,卻一次也下不了手。
他只有向她妥協,“如果你想看我痛苦,已經達到目的了,無論怎麼樣我都會讓你退賽。”
哪怕,這個女人傷害他,他也不能讓她出事,大不了跟薄家撕破臉,他沒什麼好怕的,有些事情遲早要做,現在撕破臉,只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電話被許解意給砸了,薄彥尊便拿出自己的手機,背過身子,正在撥號。
許解意悠悠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眸中閃過一抹淚珠,不過她卻不動聲色的閉上眼睛,將眼淚憋了下去,在他身後冰冷的開口:“你不用打電話了,這場遊戲,我非要參加不可。如果你非要讓我告訴你原因,我當然可以告訴你。因爲我不想受你擺佈,憑什麼你想我就囚禁我,你想放我離開就放我離開,你想讓我退賽我就要退賽,憑什麼我所有的一切都要你來規定?我告訴你,這一次我要自己做主,我已經參賽了,就不會再往後退,要阻止我,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越是說到後面,許解意說的就是咬牙切齒,這聲嘶力竭的話,連她自己都信了。
說謊的人一旦相信了自己的謊言,那麼對方肯定也會相信。
拉着對方一起入戲,註定會是一場悲劇。
薄彥尊手指還懸在手機屏幕上,並沒有撥出號碼。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和這份慷慨激昂的話,他先是怔了怔,隨後,轉過身,面對許解意,漸漸的垂下了手。
許解意在微笑,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我受夠了你的擺佈,我的事情,我不想讓你做主,更何況是這麼重要的事情。”
薄彥尊憤怒的目光注視着她,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一邊靠近,聲音越發狠厲,“你就是爲了反抗,我就是爲了跟我對着來,所以堅持要參賽?”
“是,但也不全是。”許解意在薄彥尊往她身邊靠的時候,她越不停的往後退,他越是靠近她,兩個人的距離越近,她心裏就越是慌亂。
“也不全是?”薄彥尊冷冷一笑,嘴角的苦澀凝在那裏,好像一輩子也散不開,“還有什麼?說出來,全都說出來!”
原來,她已經後退了很久很久,薄彥尊已經向她靠近了很久。
書架上的書,卻被薄彥尊砸的晃動了幾下之後,掉在地上,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猩紅的眼睛讓許解意無法直視,她轉過頭看了一眼他抵在書架上的拳頭,居然在流血。
剛剛他野蠻的力道,不光將書本砸在地上,還打傷了他自己的拳頭。
這多像她跟薄彥尊,兩敗俱傷,無一完好。
只是,她卻將她的傷藏在了心裏。
即便是逆境,依然保持着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她已經贏了,將薄彥尊的憤怒擔心惶恐全都激發了出來,她這輩子也值了。
“還有什麼?說!”薄彥尊見她遲遲未說話,更加狂躁,平日裏的矜持,在這女人面前全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濃濃的憤怒。
他的心都快死了,還要什麼狗屁的理智!
“蕭城澈。”許解意突然說出這三個字,便靜止了,沒有再多說別的,一個字都沒有,就這麼望着薄彥尊,掛着勝利者的微笑。
“……”
他彷彿等了一輩子,卻只等來了“蕭城澈”三個字,他還以爲這個女人會說,她不想讓他忤逆他父親,而陷入危險,所以才堅持參賽。
可是她沒有說,卻只說了“蕭城澈”。
這三個字,就像一個重磅炸彈,炸了一切,什麼都沒有了。
他本應該有滔天的憤怒,可最終這所有的憤怒,都轉化爲了嘴角苦澀的微笑,黑色的眼珠裏倒映出的濃烈悲傷。
終於到了他要放手的時候了。
薄彥尊鬆開了書架,他兩隻拳頭都在不停的流血,但他此刻卻也全然不顧了。
許解意的背靠在冰涼的書架上,冷的整個心都是寒的。
過了很久,薄彥尊才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卻又冰冷,“既然這樣,那我就滿足你。你去參賽,如果你贏了,我不但放你離開,還會再許你一個願望,你可以跟蕭城澈天長地久,如果你們結婚,那你的嫁妝由我來給。”
“……”
或許憤怒到極致,就沒有憤怒了,只剩下悲哀了。
許解意垂下眸,淡淡一笑,“好。”
薄彥尊的身體,突然變得跌跌撞撞,他往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了書房。
許解意安靜地將地上的幾本書撿了起來,重新放在書架上整理好了。
她的手掌,輕輕抵書架上,上面還有他的血跡,喃喃道:“我只是不想讓你死而已。”
她恨他,卻不想讓他死,她跟薄彥尊之間有一個的確是瘋子,可是不是薄彥尊,而是她。
薄彥尊不想讓她冒險,她也不想讓薄彥尊冒險,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