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錢,倒不成問題。

    品味軒走高端路線,開給跑堂的銀錢自然不會少,可那些下力工五大三粗的,與品味軒力求清雅的氛圍相違,自是不能聘用的。

    下力的,敢接品味軒的活計,是仗着有一身力氣,多的是主顧去請,普通人沒那本事,自然膽兒更小。

    但——

    鳥爲食亡,人爲財死!

    重金之下,必有膽兒大的!

    所以,趙長茹讓向掌櫃重新寫了張告示,將跑堂的月錢提了三倍。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人上門應聘。

    趙長茹挑了四個相貌周正,身材勻稱的。

    四個年輕小夥子並排站着,讓趙長茹看得滿面臊紅。

    趙長茹目光一一劃過四人破舊的衣衫,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品味軒既然走高端路線,跑堂自然也不能穿得太寒磣。

    後世稍體面的餐廳之中,服務員都會穿統一制服,品味軒的跑堂也該有制服纔對。

    於是,趙長茹領着四個年輕人上了玉衣坊。

    那四人聘上一月三兩銀的活計,本已覺着極其幸運,待得知竟還給訂做衣裳皆是喜上眉梢。

    真是祖墳冒了青煙,遇上這麼個大方的東家!

    玉衣坊的掌櫃的,半老徐娘杜眉君熱情洋溢地迎出來。

    “妹子,你可來了!我可日日盼着你呢!”

    “杜掌櫃,今日有一事相托……”

    趙長茹往旁退開一步,讓出身後的四個年輕人,將自個兒訂做制服的打算告訴了杜眉君。

    “杜掌櫃,五日之內可能做成?”

    杜眉君遲疑道:“五日,實在是有些趕……咱玉衣坊,不說生意有多紅火,排着的單子也是不少的,若是想加急——”

    趙長茹意會,摸出二兩銀,“麻煩杜掌櫃了。”

    杜眉君收了銀子,笑得滿面春光,招手叫來量身的婆子,領着那四個年輕人去量尺寸,自個兒便帶着趙長茹挑布料。

    四個人,八套制服,趙長茹指定了上等的布料,並讓在左胸口繡上“品味軒”三字。

    那四人量完身,從後鋪走出。

    杜眉君舉着趙長茹定下的布料誇道:“四位真是好福氣,遇上個這般大方的東家,你們看這布料,可好着呢。”

    那四人看着杜眉君手上的布料,皆是驚得瞪大了眼。

    那般好的布,他們一年也就捨得做一件,還是過年的時候才捨得。

    這下不但有免費的新衣穿,還一次便是兩件!

    四個年輕人像是陷入了夢裏,踩在了雲上,暈暈乎乎的,只知道傻笑。

    趙長茹道:“雖是五日之後纔開張,但自明日起你們就得到品味軒上工。”

    四個年輕人連連點頭,別說明日上工,便是立刻他們也答應。

    趙長茹擺擺手,讓四人先走。

    杜眉君見她還要挑布料,便知還有筆生意等着。

    今日早練之時,趙長茹便想着,得做幾件輕便的衣裳,方便跑跳運動的,這拖着袍子,裙衫跑跳實在是太累贅,也容易絆着摔倒。

    趙長茹挑了棉布。

    棉布吸汗,適合做“運動服”。

    這時代民風開放,衣裳形制也是半胡半漢,百姓對新式服裝的接受度特別高,只要是兩京的名人雅士穿過,便會迅速風靡全國朝。

    趙長茹自畫了上衣,下褲的“新式”服裝,也不怕遭人非議。

    杜眉君盯着趙長茹所畫的“運動服”,遲疑道:“妹子,你這衣裳實在……”

    無一絲美感,寡凸凸的,就裹着個人了,還沒披塊布瀟灑呢。

    最近,兩京之中興起了衣後加披風的潮流,只是九陽縣較偏僻,“披風潮”還未掀來。

    運動服要的便是樣式簡單,漂亮好看都是其次。

    趙長茹並未向杜眉君解釋用途,只是拜託杜眉君越早做出越好。

    運動服樣式寬鬆,不用量身,依照大致的身高便可做。

    杜眉君笑着應承下來。

    棉布貴,趙長茹添了二兩銀,想了想,又遞去一兩銀:“杜掌櫃你也知,品味軒與味美樓鬧得不愉快,先前託的那八件衣裳,還請杜掌櫃一定準時趕工製出來,若是有人找來,還望杜掌櫃的好口才能派上用場,幫一幫咱品味軒,這是給杜掌櫃的茶水費,麻煩杜掌櫃多費口舌了。”

    言下之意,若是吳有財派人來搞破壞,讓杜眉君幫着敷衍兩句。

    杜眉君也不推拒,笑呵呵地收了銀子:“妹子,你放一百個心。”

    趙長茹點點頭。

    跑堂也招了,制服也訂了。

    再便該想,五日之後,品味軒開張之日,如何吸引客人了。

    打折促銷是後世店鋪開張慣用的引流伎倆。但用於定位高端客戶羣的品味軒似乎有些掉價。

    有錢的少爺小姐們,可不在乎那一點優惠。

    今日不就有個隨手就扔五十兩的——

    趙長茹一雙桃花美眸忽而一亮。

    秦川!

    “杜掌櫃,勞煩將我存放在貴店的行頭取來。”

    ……

    月白大儒袍,玄鐵面具,木柄摺扇。

    趙長茹又一次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清音閣。

    小秀才並齊墨去了雅集,便也不怕有人在此守着,要扒掉她的馬甲。

    趙長茹“刷”一聲打開摺扇,立即便引來側目。

    那三兩個選琴的,聽着動靜,本一臉不耐,正要斥責來人擾亂清靜,一看趙長茹一身裝扮,那神情立時又驚又喜!

    “是那人!”

    近幾日,趙長茹這個“神祕人”被傳得神乎其神,引得清音閣來往人客翻了一倍。

    “公子!”

    “公子——”

    立時便有人拱手上前見禮。

    有人問道:“公子今日仍是來買琴的?”

    衆人眼中溢滿期許,若是如此,他們便又可一飽耳福了!

    趙長茹清清嗓子,“非也,在下聽聞大名鼎鼎的是秦川秦公子與這清音閣頗有淵源,在下便來此一趟,期許有幸能見秦公子一面。”

    衆人聞言,精神爲之一振。

    “公子可是要與秦公子一決高下?”

    已有人按耐不住狂喜了。

    趙長茹輕笑一聲,雲淡風輕道:“若有幸得見秦公子,自當切磋一番。”

    沒錯!

    她來清音閣就是爲下戰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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