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品味軒重新開張之日。

    九陽縣城中半數的人,起了個大早來看品味軒的笑話,平素捨不得上酒樓的,也擠出些銀錢,要去味美樓打牙祭。

    原來,昨日味美樓張貼告示,說是今日一應菜品通通半價,不但如此,還有幾樣特供菜品,不給錢便可免費嘗呢。

    味美樓這是下了血本要抵死品味軒。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衆人只樂得能喫上更便宜的。

    但見在品味軒門前,等着一衆錦繡華服的貴公子、有錢少爺時,衆人驚呆了。

    “這、這都是上品味軒喫飯的?”

    “咱九陽縣啥時候來了這麼多貴人?”

    衆人的震驚和疑惑,也有吳守財一份。

    吳守財就趴在味美樓二層的小窗旁打望呢,他本想着今日品味軒必定冷清,就連嘲諷踩壓向掌櫃的話,他昨晚摟着小妾都想好了,就等着今日劈頭蓋臉給向掌櫃砸去呢。

    這、這、這!

    吳守財氣得渾身肥肉都在抖。

    那姓向的到底使了啥手段,咋能招着這麼些有錢的傻蛋!

    他揚起胖手,叫來吳二狗,壓低聲吩咐了幾句。

    吳二狗領命去了。

    吳守財再趴上小窗,望着品味軒的眼神,多了幾分陰狠。

    ……

    見着品味軒外已等了數十人,向掌櫃已按耐不住激動,便要讓兩個跑堂提前開張,讓趙長茹給攔住了。

    向掌櫃急了:“這人都來了,咋還不讓進呢?”

    有人願意上品味軒,他就求之不得,哪有人來了,還把人攔在外面的道理!

    趙長茹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不急。”

    向掌櫃哪兒能不急,他都要急瘋了。

    “這桌椅就不該撤的……”

    來了這麼多客人,桌椅卻不夠,這可咋辦?

    趙長茹轉着手裏的茶杯,笑道:“來的人雖多,卻並非人人都能進咱品味軒——”

    向掌櫃疑惑追問道:“爲啥?”

    趙長茹瞥向一旁並排站着的兩名跑堂。

    其中一個心思活絡的,會意道:“向掌櫃,趙掌櫃的意思,是咱可以收入場費,給了出場費才能進咱品味軒。”

    向掌櫃驚得目瞪口呆。

    這、這咋能行?

    另一個跑堂附和道:“對呀!外面那些貴公子,上咱品味軒爲的可不只是喫喝,還有——”

    趙長茹已事先與向掌櫃三人通過氣,說是開張之日,會有一場琴技比試,讓向掌櫃不必爲引客之事煩惱。

    向掌櫃本是不信一場小小的比試便能招來那些看慣大場面的公子些的,焦灼數日不能眠,頭髮掉了一大把,今日一早忐忑不安地等着開張,見着酒樓外熱鬧的景象,霎時喜不自勝。

    那比試竟果真如此招人!

    有這場比試吊着,那些不缺錢的公子們,倒真有可能不惜錢財,搶着上品味軒呢。

    但——

    向掌櫃又爲另一樁事擔憂起來:“趙家妹子,那雷風公子咋還沒來呢?”

    若是雷風公子不來,那比試還咋比?

    沒了比試,外邊的貴公子,怕是要散去大半。

    趙長茹沒與向掌櫃坦白自個兒便是雷風公子,而是說那雷風公子是自個兒請來的。

    彼時,向掌櫃還緊張地問貴不貴呢。

    無親無故請人來充場面,定是要花銀子的。

    向掌櫃拿出的五十兩銀,是好不容易求着街坊,故友湊來的,就怕酒樓還沒開起來呢,就給折騰完了。

    趙長茹自是沒想與向掌櫃收銀子,只說此事未與向掌櫃商量,是自作主張之舉,便自個兒一力承擔了請人之所費。

    向掌櫃聽說自個兒不用拿錢,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卻也沒覺着那雷風公子有啥稀奇。

    畢竟這些日子向掌櫃一心撲在品味軒上,對這城中的消息多有顧及不上的,便還未聽聞“雷風公子”這個新星之秀呢。

    又想着拿了銀子便能請來,自然也並非名士……

    今日見着外面的場面,才知這雷風公子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呢!

    他現在只怕趙長茹給的錢不夠,請不動那大名鼎鼎的雷風公子,還想自個兒咬牙掏腰包再貼補點兒銀子。

    看着向掌櫃捧着遞來的銀子,趙長茹呵呵乾笑兩聲,安慰道:“向掌櫃,你放心,雷風公子不是那種坐地起價的人。”

    向掌櫃執意要將銀子給趙長茹,“趙家妹子,銀子你拿着,請你務必要將雷風公子請來!”

    趙長茹幾番推拒無果,只得將銀子收下了,在向掌櫃期盼的目光之中,從品味軒後門離開,趕到玉衣坊去“請”雷風公子了。

    而角落裏一雙陰惻惻的三角眼,正注視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

    ……

    因着現世還未發明出火藥,自然是沒有鞭炮可以放的,趙長茹提前弄來兩面鑼,讓兩名跑堂提着在門前敲。

    鑼聲響亮,討個吉利。

    品味軒的大門,終於敞開了。

    等得心煩意亂的一衆貴公子們,精神爲之一震。

    終於開門了!

    若不是雷風公子指名要在這品味軒與秦川公子比試,誰要上這小縣城的破爛酒樓!

    原來,前日趙長茹吩咐馬二的事情,便是讓其第二日,去清音閣遞消息,推了當日與秦川的比試,再邀秦川今日在品味軒切磋。

    如此便算是吊足了衆人的胃口。

    這助品味軒生意大火的東風,也當醞釀到位了。

    其實趙長茹特意設置這麼一出還有別的考量。

    若是當日秦川未到,她不出面也爲自個兒留一分薄面,再相邀,秦川若是還不來,便是秦川沒面子,畢竟他是兩京風流人物,是以琴技豔絕國朝上下的名士,卻畏畏縮縮一次二次不敢應戰,可不得丟臉嘛。

    若是當日秦川到了,她不出面,便算作一次挑釁。秦川琴技高超,受盡追捧定然輕易不肯受辱,今日也必定會前來給“她”一個教訓。

    據馬二回報的消息,當日秦川並未到場。

    但其實,秦川不但到了,還是頂着聖手樂師姚傾的調侃眼巴巴地等着呢,只不過他藏身於清音閣三層之上並未在衆人眼前現身。

    而他此時便坐在一輛錦繡馬車之中,撩着流蘇簾幔,打量着品味軒外的景象。

    “你果真要去?”

    斜靠在馬車壁上,半眯着眼的少年,微皺着眉頭問道。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