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掌櫃聽得心裏喜滋滋的,但一想着這些日子,獨守空房的寂寥,胸口還堵着一口氣,“你那日可不是這般說的,你說我遭了騙,是天下一等一的糊塗蛋!”

    小廝沒眼色道:“對呀!夫人!你不是說見着那女騙子,要給她倆個大耳巴子?”

    他指着趙長茹,怒氣衝衝道:“夫人,這就是那個女騙子!”

    向夫人尷尬不已,看着趙長茹乾笑兩聲,“妹子,嫂子胡說八道的,你、你別往心裏去。”

    從前的品味軒,一月也就十兩銀的盈利,如今一日便進賬兩千兩,向夫人自是知曉自家男人的本事,若無趙長茹幫襯,品味軒早關門大吉,哪會有如今日進斗金的場面。

    雖說見趙長茹面容姣好,身段窈窕,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紀,成日與自家男人待一起,向夫人難免會有些在意,但比之白花花的銀子,這也都算不得啥。

    一旁的小廝驚得說不出話來。

    夫人咋變臉比翻書還快呢?

    向夫人見他那一副呆傻模樣,倒是真有個耳巴子要給!

    向掌櫃與趙長茹賠不是,“這婆娘一向如此,頭髮長見識短……”

    向夫人臉色微變,仍舊笑着卻咬了牙,在向掌櫃胳膊上擰了一把。

    向掌櫃身子一挺,要躲,沒能躲過。

    恰時,對面晃悠悠走來個肥碩的身影。

    正是捧着銀子前來賠罪的吳守財。

    “哎喲!向老弟,你咋知我要來,竟還親自出來相迎。”

    他那張肥膩膩的大臉一笑,鼻子眼睛嘴全讓肉給擠在了一起,嚯開的大嘴現一口大黃牙。

    向掌櫃聞言冷哼一聲,扭了頭摟着向夫人便要走。

    吳守財臉色微變,立馬又堆起笑來,“向老弟,我說你的心眼兒可不能這樣小,咱們以前是有些不愉快,哥哥不是來給你賠不是了嘛!”

    趙長茹立在一旁抿脣忍笑,欣賞着吳守財的裝模作樣。

    向夫人聞言回過頭,朝腆着一張豬臉的吳守財“呸”了一聲。

    她可是知道的,先前品味軒險些關門大吉,便是拜這味美樓的吳守財所賜,害她日日心驚膽戰,就怕享了半輩子的福,一夜之間全沒了,落得露宿街頭,食不果腹的下場。

    這還叫有些不愉快?

    她都恨不得把這吳守財按在她家男人的砧板上,剁成肉醬肉泥抹在味美樓的牆上!

    吳守財抹一把臉竟也不氣,油膩又下流道:“弟妹的唾沫星子都是香的。”

    趙長茹聞言,雞皮疙瘩起一身,噁心倒胃地別開眼。

    向掌櫃哪裏能忍,一把揪住吳守財的領子,便要動手打人。

    “哎呀!向老弟,我來給你賠不是,送銀子,你咋還動手打人呢?”

    向夫人本也是氣得鼻孔冒煙,待一聽得那吳守財提到“銀子”二字,向夫人一雙眼睛霎時通了電一般亮了起來,她連忙拖住怒氣沖天的向掌櫃,溫聲細語地勸道:“老爺,消消氣,這大街上來往的人多,莫要一時衝動……咱先聽聽這吳守財,有啥屁要放!要是放臭屁,咱再踢他的腚!”

    趙長茹在一旁聽得好笑,順着向夫人直勾勾地目光,視線落在吳守財懷裏抱着的布包上,那薄薄一層布料,藏不住銀子凸起的小角兒,看得人一陣心癢難耐,只盼着揭開那布,看看那些個堆在一起,白花花胖嘟嘟的小寶貝。

    吳守財笑呵呵地將布包遞給向夫人,“弟妹,你接着。”

    向夫人嚥了咽口水,臉上現出渴望之色,一雙手蠢蠢欲動地要去接吳守財遞來的銀子。

    那銀子卻被向掌櫃一把推開。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趙長茹聽着一個“雞”字,便想起雲陽村還有樁麻煩事等着她,便不再閒散旁觀,上前一步抱走吳守財手裏的銀子,“既然吳掌櫃這般有誠意,那咱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吳守財看着自個兒一瞬變得空蕩蕩的胖手,心裏別提多心痛。

    整整五百兩銀子,就這麼餵了狗!

    他捏緊了拳頭,皮笑肉不笑道:“銀子送到,還勞煩向老弟你,與那雷風公子通個信兒,兩日之後咱味美樓恭候大駕!”

    吳守財說完,晃盪着他滿身的肥膘,在兩個狗腿子的簇擁下,回了對面的味美樓。

    向掌櫃眉頭緊鎖,擔憂道:“趙家妹子,那雷風公子真要上味美樓撫琴?”

    他昨日在街頭,聽小販說雷風公子叫價五百兩銀,若是味美樓能出得起價,便也答應在味美樓撫琴,那時他還不信呢。

    現下看來是真的……這銀子都送上門了。

    向掌櫃一臉沮喪。

    若是味美樓將雷風公子請了去,那他們品味軒可咋辦?這味美樓是想故技重施,逼死品味軒呀!

    啥雷風公子、閃電公子,向夫人全然不在乎,只對趙長茹手裏抱着的,裹着銀子的布包,愣是移不開眼。

    趙長茹笑着將銀子遞到向夫人手上,“勞煩嫂子……”抱一抱。

    不等她說完,向夫人便伸手,將裹着銀子的布包接了過去,連聲道:“不勞煩,不勞煩!”

    向掌櫃看着向夫人手裏的銀子,心裏一陣鬱悶氣惱,越看越是刺眼。

    於是,向掌櫃一把奪過那裹着銀子的布包扔在地上。

    銀子落地哐當作響。

    向夫人一臉震驚,手上還維持着抱銀子的動作,一雙眼卻落在地上,同那一地散落的銀子混在一起。

    “向福生,你瘋了!”

    短暫怔愣過後,向夫人連忙半蹲半跪,將散落的銀子全收攏回布包裏。

    這可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

    和啥過不去都行,也不能跟銀子耍脾氣!

    趙長茹扶着向夫人站起身,看向一臉彆扭,賭氣的向掌櫃,無奈地暗歎一口氣。

    不怪向掌櫃生氣。

    那日雷風公子爲給品味軒出頭,當衆承認自個兒與品味軒的掌櫃的是朋友,向掌櫃爲此很是感激,時不時便唸叨着,雷風公子真是仗義真君子,還幾次催趙長茹再將雷風公子請上門來,他得用自個兒的手藝,好好招待雷風公子……

    向掌櫃是真把雷風公子當朋友看待。

    現今,雷風公子爲了五百兩銀,不顧朋友情誼,竟答應上味美樓撫琴,這叫向掌櫃如何想得通!

    趙長茹會讓馬二放出消息,示意吳守財將五百兩銀的出場費送到品味軒,一是她不便親自出面,也還不想馬二暴露,二是料到吳守財不願低頭與向掌櫃賠不是,但讓他再送五百兩上門,他許是就願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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