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黑夜散盡,空間重現白茫茫一片。

    趙長茹一瞬坐直身子,瞪着蘿蔔道:“咋?沒了?”

    這才放幾朵!

    那麼多的經驗值——

    蘿蔔攤着小手兒,一臉無辜地望着她。

    這每升一級,需消耗的經驗值,都會在前一級所需經驗上,乘上現等級的等級數,所以等級越高,消耗的經驗值便越多。

    現今的空間等級爲134級,時間流逝速度爲一日比四十五年。

    而只要升過這一級,空間便正式進入鐵器時期。

    看着卡在一半的進度條,趙長茹的心貓抓狗咬似的。

    眼下的情形就像是,她的一隻腳邁進了鐵器時期,一隻腳卻讓青銅時期纏住。

    蘿蔔跳至半空之中,一隻小手兒指着那進度條,一隻小手兒握成拳,慷慨激昂地激勵道:“主人!再加把勁兒!快了!”

    趙長茹兩手緊握,雙眼直瞪着進度條,牙關一瞬咬緊,女鬥士一般。

    許元景立在一旁,偏頭垂首望着她,寵溺地笑開。

    ……

    夏日,天亮得格外早。

    忍耐蚊蟲叮咬與燥熱一夜的雲陽村諸人從睡夢中清醒。

    打水,洗漱,神色匆忙。

    趙長茹與許元景二人,卻與衆人不甚相同。

    他二人一齊仰躺在榻上,一大一小兩隻手尾指相勾。

    他倆才從空間之中出來,因着身體機能提升,雖是一夜未眠,倒也不會覺着困,只倆人並肩躺着假寐。

    趙長茹緩緩睜開眼,偏過頭看許元景,輕聲笑道:“相公,早安。”

    許元景應聲掀開眼皮,尾指輕勾一瞬,旋掌握住她的手,“早。”

    趙長茹回以一笑,將頭靠在他胸口蹭了蹭,才撐着榻坐起身,悄聲囑咐道:“好好裝傷,別露了餡。”

    她要抽手下榻。

    許元景卻一瞬緊握,不讓她離開。

    趙長茹坐在榻邊,扭着身子回頭看他。

    許元景眼中滿是留戀,像是……像是被富婆寵幸一夜,不願富婆離開的牛郎。

    趙長茹忽而笑開,俯身附上紅脣作安慰。

    不曾想,許元景貪心嫌不夠,在她欲起身時,竟一把勾住她的腰,將她又帶回了榻上。

    趙長茹仰躺着,聽着耳邊“吱呀、吱呀”的聲音。

    許元景撐身望着她。

    片刻,等那“吱呀”聲漸息,趙長茹才怯生生地問道:“相公,你這榻——不會塌吧?”

    這榻若是讓她給壓塌了,那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小秀才還傷着呢。

    衆人還不知要如何想她!

    許元景用指尖,輕輕描着她的眉梢,輕笑道:“這榻是老舊了些,但只要娘子莫亂動,便也不會搖得太厲害。”

    她亂動?

    分明是他拉了一把,她纔會滾到榻上。

    趙長茹不服氣,要推開他與他說理,身下的榻又一陣“吱呀、吱呀”地響起來。

    她連忙止住動作,等那榻不搖了,纔鬆下一口氣。

    許元景見狀輕笑出聲。

    趙長茹捏着拳頭,抵在他胸口,用力推了推卻推不動,只得瞪着一雙桃花美眸,兇兇地威脅道:“許元景,你讓開。”

    許元景目光在她臉上游移,半晌,纔將臉埋進她的頸窩,笑着答應道:“好。”

    趙長茹鬆開拳頭,改而用手掌,貼在他胸口推他。

    他便順着她的力道翻身躺向一旁。

    頗有幾分事了拂衣去的瀟灑。

    趙長茹咬牙暗恨。

    小秀才不但武術學得比她快,吸雲轉化率比她升得快,就連這臉皮的厚度,也快要超過她了!

    趙長茹氣鼓鼓地套上繡花鞋兒,起身回頭瞪着榻上的男人。

    這一局,她遲早要扳回來!

    她嬌哼一聲,轉眼間,瞥見牀腳旁有一塊小木墊,那是先前用來墊牀腳的,不知怎的移了位,難怪,她方纔滾上榻會那般搖晃。

    她指着地上的小木墊,嬌蠻地命令道:“許元景,下榻,墊牀腳。”

    自個兒的牀腳自個兒墊,休想她幫他,哼!

    許元景起身下榻,蹲身將小木墊撿起,卻並不去塞牀腳下的縫,而是捏在手中,舉至趙長茹眼前,“待牀腳墊好了——”

    他笑意加深,眸中帶着戲謔,“娘子想如何動都成。”

    趙長茹聞言,心頭狂亂不已。

    她家小秀才是真的學壞了!

    但她面上故作鎮定,還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擡着他的下巴挑釁道:“相公你的那藥,可別忘了喫,不然,我怕你受不住。”

    啥藥?

    還不就是那一包便能重新做男人的神藥。

    許元景定定地望着她,半晌,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沒那藥,也一樣,娘子可想試試?”

    趙長茹眉梢一抖,捏着他的後頸嬌笑道:“我看相公的火氣有些大,”

    她目光流轉,在他面上遊移,輕聲誘道:“不如,我來給相公消消火。”

    許元景喉頭滾動,身子一僵。

    消火——

    他呼吸一瞬粗重。

    趙長茹見狀,勾脣一笑,一瞬將他推開,快步移去伏案旁抓來《大乘佛經》,一把拍在他胸口。

    許元景呆愣地捧着《大乘佛經》,那“火”倒真消退一大半。

    念着許元景傷重,趙長茹忙着照看,還得管顧許母與八順、六福兩個半大的孩子,實在是太辛苦,何嫂子與李嫂子便起了大早做好早食給送來許家,想着能爲趙長茹省些力氣。

    因着昨日那一場打鬥,並虎老大死在了院子裏,六福便又打算吹些迷煙給許母安眠,哪知讓八順看見了,以爲是啥稀奇玩意兒,偏要搶過去自個兒吹來玩兒。

    毫無意外的,迷煙吹多了。

    婆孫二人,此時還未醒呢。

    只六福一人忙活着,淘米擇菜,準備煮粥,正碰上何嫂子與李嫂子二人上門。

    他連忙迎到籬笆小門旁,乖巧地喊着“李嬸兒”,“何嬸兒”。

    他知道李嫂子與何嫂子是真心爲趙長茹好,便也打心底裏對李嫂子與何嫂子敬重。

    何嫂子掃一眼院子,只見着方纔六福淘米洗菜的木盆,與一旁擺着的小矮凳,於是,問道:“你嬸兒呢?”

    六福抿着脣,指了指偏房緊閉的破木板門,搖了搖頭,示意何嫂子,趙長茹還未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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