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柄一瞬逼近小嘍囉眼前,險些便打在小嘍囉眉心,那不容忽視的強勁力道,讓他雙眼一抖。

    他驚恐地瞪着扇柄,活生生將自個兒看成了對眼兒。

    “告訴你家老爺,若他再縱容王順在九陽縣橫行霸道,便莫怪我——”

    不等趙長茹說完,那讓她用扇柄指着的小嘍囉,已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王順恨得咬牙切齒,兇狠地瞪着趙長茹,手悄無聲息地摸向地上斷裂的凳子腳,想要趁趙長茹不備偷襲,來爲自個兒出氣。

    趙長茹雖已察覺他的意圖,卻仍舊狀若不察目不斜視,並未將他自不量力的反抗放在眼裏。

    王順便以爲她並未察覺,神色一瞬狠厲,猛地從地上爬起,抓着方纔撿在手上的凳子腿,便向趙長茹揮刺二來。

    斷下半截的凳子腿,斷面參差不齊,長滿尖利的木刺,若是刺在人身上,許是便能將皮肉刺破。

    趙長茹隔着玄鐵面具冷笑一瞬。

    如果王順搞偷襲就能近她的身,那她在空間裏練的武便算作白練了。

    她運起一腳正要踢向王順,蕭雲逸與夏庭軒等人正好趕來。

    夏庭軒這回不講體面,不論威名了,趴在他那隨從背上,喊打喊殺地便衝進房中。

    蕭雲逸也一別尋常的從容淡然,急切之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憤怒。

    他一心研習醫術並未學武,身體雖還算康健,但這從同仁堂至縣衙的距離並不短,外加天氣炎熱,他這一路奔來顯然有些喫力。

    夏庭軒讓小廝揹着而來,雖未受急奔之累,那臉色卻黑沉得活想要人命的小閻王。

    只見他“駕”着他那小廝,便一瞬衝向王順,一把掐住王順的脖子。

    王順仰着脖子翻白眼。

    他手下那一羣嘍囉見狀,卻無一人敢上前相救。

    這、這回是真惹上閻王了!

    這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即便長得水靈一些,得家中父兄喜愛,丟了來救人也得往前,求了這九陽縣的縣令大人——他們的當家老爺,才能進到這縣衙後連着的王家府邸,且這來也多是些拿鋤頭、拿扁擔,雖嘴上喊打喊殺,卻連縣衙門前的衙衛也幹不贏的小老百姓,可這回來的——

    小嘍囉們掃一眼趙長茹面上罩着的玄鐵面具,嚇得腿腳不聽使喚地打哆嗦。

    再見那暴怒之中,神色狠厲,下手毒辣,掐着王順嚷着要讓王順死的夏庭軒,小嘍囉們更是腿軟站不住,一連“撲通、撲通”地隨先前那被趙長茹一記扇子柄嚇得跪了地的小嘍囉一道,跪地匍匐雙手抱頭一個勁兒求饒。

    王順手上的半截凳子腿還舉着,因讓夏庭軒掐得太狠,整張臉從脹紅到發紫,整個人因閉氣漸漸脫力,手上便也再握不住那凳子腿。

    凳子腿“哐當”一聲砸在地上,瞬間砸醒了趙長茹。

    這夏庭軒出口氣可以,可千萬別把王順這畜生給弄死了,她這一日東奔西走,還沒幹幾樣好事攢經驗呢,別被王順這畜生一條命給霍霍沒了,那她今日流得汗水豈不是全給白流了!

    這大熱天的,出門營業不容易啊!

    若不是爲攢經驗升級空間,與她家小秀才躲在空間之中,捏云云吹霧霧多愜意——

    想着,趙長茹伸了一把手,不太情願地救下了王順。

    許是因同爲女性,她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重活的這一世,對侵犯女性之人,都無法理智對待。

    在後世,姦污婦女不足以定死刑,現今,便更不用說了,若是一般女子遭遇不幸,大多同孫芬芳一般,家中之人未免家醜外揚,竟連爲其出面也不願。

    不但如此,受害之人還得因此事受盡指摘。

    趙長茹對孫芬芳的同情,雖因孫芬芳做的那些畜生事給抹得不剩,但一想到孫芬芳讓劉莽污了身子之後,那瘋癲恐怖的模樣,她便仍舊難免唏噓。

    所以,她雖知按律法來論王順罪不至死,但私心裏卻覺着王順該死也盼着王順死,但要摔跟頭摔死或是掉河裏淹死都行,莫要死在她面前害她掉經驗。

    雖然方纔是夏庭軒要掐死王順,但她今日也對王順出了手,也不知會不會牽連上她,保險起見還是先留王順一條狗命,往後他咋死也都與她再無干系。

    夏庭軒雖伸着手還要來撓王順,奈何他在小廝背上行動受限。

    那小廝也是第一回當馬兒,做得還不太習慣,好幾回夏庭軒晃盪得厲害,連帶着他險些摔了個臉着地,還是趙長茹時不時出手,用木柄摺扇抵住他,助他穩住身形,纔沒讓他將背上的小祖宗給摔了。

    夏庭軒咬着牙一定要拿王順的命,見趙長茹攔着不讓他如意,便將趙長茹一併給恨上了。

    蕭映雪撲在蕭雲逸懷裏哭呢。

    總歸還是小姑娘,即便從小的教養,皆讓她臨危不亂,要有貴女氣度,但此時見着血親,仍舊止不住委屈。

    夏庭軒扭着從小廝背上跳下地,抄起桌上的茶壺便要往王順腦袋上砸。

    此時,老縣令才聞訊匆匆趕來,見着房中一片狼藉,又見王順像條死狗一般,讓趙長茹抓在手上揮來甩去,嚇得一張老臉登時煞白。

    那是他唯一的兒啊!

    先前險些讓那長平王府家養的狗奴才一劍刺死,嚇得高熱不退不省人事險些丟命,這養了好些日子,前兩日病才大好,今日這茶壺要是砸下去,他兒還有命?

    老縣令目眥欲裂,嘶喊着阻止道:“住手!”

    晚了,夏庭軒手上的茶壺已經又急又狠地向王順砸去。

    莫說老縣令擔心親兒性命,便是趙長茹也是心頭一緊。

    那一瞬,她理智與衝動在拉扯。

    理智告訴她,王順犯罪未遂,罪不至死,且他的性命還牽扯着她的經驗值,她得救人,不能讓王順被砸死。

    衝動刺、激她,王順這狗東西有那齷齪心思便該死,這回他是碰上有人來救纔沒能得逞,在此之前還不知幹過多少壞事,也不知多少姑娘遭了他的毒手,他死是他活該。

    便是她一瞬短暫的遲疑,她扯王順的手慢了半分,讓那茶壺擦着王順肩頭砸下。

    那瓷制的茶壺霎時四分五裂,尖利的碎瓷片一瞬飛射而出,恰好劃在趙長茹面具的綁帶上。

    趙長茹眉心一緊,一把將王順推開,轉過身去扶住面具。

    蕭映雪見狀一驚,抹了眼淚衝上前,“公子!”

    她以爲趙長茹讓飛射的瓷片劃傷了。

    趙長茹一手扶着面具,一手盲摸那斷掉的繫帶,試圖將繫帶重新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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