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

    許元景等着她的下文,一時沒等到,挑起眉頭:“嗯?”

    趙長茹兩手捏着他面頰上的肉,往兩邊揉捏拉扯着,將他清雋俊雅的臉拉得都變了形,活似古書上滿目奇怪的不明生物。

    “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先前那些直白的話,你就像一盆水一樣給我潑來,半點不知委婉哄人開心,現下倒是又懂得撩撥了?別以爲你說了好話,我就會不計較!你先前硬抗着不與我說一二,若是說了我早帶你進到空間,也不會像先前那般把絕望,恐懼都經歷一遍!你險些丟了自個兒的性命!害我也險些死一回……”

    爲一個人殉情,這樣瘋狂的事,趙長茹之前從沒有想過,就是與許元景互訴衷腸,心意相通之後,她仍舊覺着自個兒不會爲他殉情,若是他有朝一日離開了她人生,她或許會傷心,會沉淪,但她會和曾經無數次被挫折打敗的自己一樣,在黑夜裏流淚等待天明之時,在悲傷痛苦之後她還是她,她還能依舊好好地生活下去,去迎接更好的事物,遇見更好的人。

    可就在以爲小秀才可能已經死了的那一刻,她的痛苦是從來沒有過的,她才確信一個人悲傷到一定程度,是在黑夜裏哭一場也沒法不傷心的。

    就在那一刻她竟有了生死相隨的信念。

    許元景深情地看着她,鄭重地與她說,“就算我真的死了,你也不許喪氣,要好好地活下去。”

    趙長茹嬌哼一聲,捏起拳頭,砸在他胸口,“有我這樣的福妻,你想死還死不成呢。”

    許元景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拉近幾分,將她的手按在自個兒胸口的位置,與她對視半晌,道:“答應我。”

    趙長茹低垂着眉眼,神色沮喪。

    許元景心中不忍,待要開口安慰。

    她將頭擡起來,眼中已有了淚光,“你也答應我,不能丟下我,不能死在我前面,就算……就算死了也得給我活過來!”

    許元景笑了笑,愛憐地撫摸着她的髮髻,目光在她嬌俏嫵媚的面容上流轉,怎樣也看不夠似的。

    趙長茹被他看得滿身不自在,擡起手來矇住他的眼睛,“不許你看了,看得人心發慌。”

    許元景附上她的手,卻並未將她的手扒開。

    他的睫毛在她手心撓癢,嘴角勾起一抹笑。

    趙長茹心跳如雷,想要抽回手,他卻握得更緊,她眼珠一轉,深吸一口氣,湊上前在他脣上咬了一口,他果然鬆了手,待她想要抽身,他卻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反客爲主啃咬着她嬌豔欲滴的紅脣。

    蘿蔔在一旁的雲朵裏,瞪着兩隻拳頭大小的眼睛,手兒腳兒都用力地蜷縮着,嘟嘟脣抖得格外厲害,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一吻作罷,動情的二人額頭相抵,相視而笑。

    蘿蔔在一旁將雲朵撕扯開,又團作一團,反覆地這般動作着,以發泄它千年單身蘿蔔的羞憤。

    許元景被劇毒侵蝕傷害的機體在空間之中得到了修復,但當趙長茹準備帶他離開空間之時,才發現他們在現實世界中的座標處遭到了破壞。

    他們暫時不能離開空間。

    蘿蔔抱着手,在他二人眼前飄過,“先前還在哪兒生啊死的,肉麻死蘿蔔了,現在主人可以放心咯,他真託了主人您的大福,可以永生永世,不死不滅了。”

    趙長茹捏起拳頭要揍它。

    蘿蔔靈活地躲了起來,在雲朵見跳來竄去。

    趙長茹閉眼凝神,再次嘗試離開空間,仍舊是失敗,只能安慰許元景道:“只要座標處的障礙清除,咱們就能離開空間,不用急。”

    許元景搖了搖頭,“我不急。”

    趙長茹不信。

    他的心意她都知道,困在空間之中,絕非他所情願的。

    許元景圈住她的肩,低聲輕笑道:“我雖不願主動龜縮在這裏,但若是天意如此,我也願坦然接受,雖有幾分未能濟世的遺憾,但幸而有娘子作伴,往後的日子想來都是喜樂,令人神往。”

    趙長茹抿了抿脣,無奈地偏着頭,突然想到什麼,帶着少女的嬌俏,問他:“這就是你所謂的“道”麼?”

    許元景一愣,一瞬莞爾,“娘子說是,便是吧。”

    趙長茹皺眉,鍥而不捨地追問道:“我說是就是?到底是不是嘛?”

    隨遇而安,順其自然,無爲而治……

    何處不是道呢。

    空間外,幾個昨晚值守城門的衛兵互相推搡着,都不敢去將昨夜射空了的劍撿回來。這年頭官家的兵器都是有賬冊的,射空了的箭鏃依照慣例應當回收,可他們見識了昨夜那詭異的一幕,哪裏敢靠近那箭鏃半步。

    趙長茹與許元景被困在空間裏,也不知外面是何情況,抓了蘿蔔來問,何時才能離開空間。蘿蔔只是搖頭,也給不出個準信。

    城門處,輸了拳的一名衛兵,被其他人慫恿催促着,慢慢靠近那斜插在地裏的箭鏃,他一步三回頭地向同伴看去,臉上是一百個不情願,誰若是要來替他拾箭,他定要感謝那人八輩子祖宗。

    他雖這樣想着,卻也不抱希望,真會有人在此時來救他,只得硬着頭皮往前走。

    就在他走到那箭鏃旁,視死如歸地要下手時,一隻手先他一步將那箭鏃拔起。

    若是往常他一定要耍一耍官威,教訓教訓眼前這個不懂規矩的小子,可他現在只覺如釋重負,如蒙恩赦,那箭他並不打算討要,將周邊散落的箭鏃,隨便撿了三五隻便跑走了。

    慕容山把玩着手裏的箭鏃,擡頭看一眼城門上“九陽縣”三個大字,招手喚來身後隨行之人,將手裏的箭鏃交給來人,“這箭有問題。”

    那人掂量了一下,震驚道:“輕了!”

    箭鏃輕了,勢必影響射程,準頭,國朝官兵的武器,都是有定製的,不曾想竟有人瞞天過海,在兵器上做手腳。

    在那箭鏃被拔走的一瞬間,空間中便響起一道聲音,提示趙長茹座標已經恢復,可以離開空間了,但蘿蔔對座標附近的磁場進行分析後,勸道:“主人若是現在出去,只怕是麻煩大了。”

    趙長茹聞言,鬱悶不已,未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只能暫且在空間中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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