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老大滿面猙獰,“那何主簿老子自然不會放過,而你!”他的刀指向趙長茹,“若是不能爲我所用,遲早也是個禍害,老子乾脆結果了你的性命!還有他!”

    他的刀一偏,指着趙長茹身邊的許元景,“三番兩次地探老子的底,拿老子兄弟的屍骨談條件,老子就沒有讓他活着離開的道理!”

    他話鋒一轉,對許元景說道;“既然你那麼想知道老子得來了些啥寶貝,那就讓你開開眼,也好死個明白。”說着,便從一旁的小土匪手中取過一隻小弩。

    那弩看着與尋常的兵器並無兩樣,但一發卻可以射出三支短箭,且比尋常的弩射得要遠許多。

    這樣的利器軍中尚且不得見,竟然落入了土匪手中。

    “這樣的東西交給官府?”鷹老大舉着手上的弩,細細地打量着,“豈不是要我黑虎寨任人魚肉!”

    這樣厲害的武器,若是配在軍隊裏,定能極大程度上提高軍隊的戰鬥力。軍隊若是得以強大,對土匪的威懾自然更深重。

    許元景先前就料想過,鷹老大搶來的“寶貝”,並非世人傳聞的什麼金銀珠寶。這小弩印證了他的猜測。

    尋常運往邊疆交易的金銀珠寶,爲防路上顛簸損壞,一般都用稻草鋪墊做保護,再貴重的也不過是放些麥麩。因爲無論是稻草或是麥麩,它們都是疏鬆的,可以很好地防震,且並不拖累行商的車隊。

    這年頭米價不貴,轉賣稻米的利潤極薄,且邊疆有朝廷專供糧米,與周邊其餘國家的糧米交易,也有朝廷一手把控,一般的商人是不能與外國進行糧米交易的。

    而那些被截的貨物裏裝的竟然是糧米,雖然看似只是用糧米來填充箱子,以免其中的寶物在長途跋涉中損毀,但填滿一箱的糧米比稻草或是麥麩重了不只一點,這於車隊來說是極大的負累。

    馬拉車得費草料,馬拉的貨物重了,就得多喫許多草料,是一筆不小的花費,且一匹馬能拉的貨物重量有限,添了更重的糧米進箱子裏,那麼能裝下的“寶物”就更少了。

    這樣不划算的買賣,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不會這樣乾的,既然這樣幹了,就一定有別的原因。

    邊疆,雖然近幾十年來,較之以往而言,算是安定祥和的,但向來,邊疆之地就是最容易發生戰亂的地方。

    西北邊的異族就如同埋藏在地底下的蟬,蠢蠢欲動地等着復活的那一日,這些糧米與武器是否是私運給異族的,還不得而知,但此舉定然危及國朝安定。

    許元景極爲憤恨此等行徑,他從小苦讀詩書,爲求功名,以報效國家,創一個空前絕後的太平盛世。

    其實眼下的國朝也當得盛世二字,但在許元景心裏有更多的期許,他要這盛世更盛些,更久些。

    而今可能有人勾結外族,企圖破壞國朝的安寧,刺破他的宏願,叫他如何不氣!

    他此刻一介布衣,無權無勢,根本無法與那些有着狼子野心的人對抗,憤恨之中又多幾分不能作爲的悲怨。

    鷹老大使用的弩,是難得的神兵利器,射出的短箭不但射程遠,而且速度極快。

    夏家的人躲避不及,一一負了傷。

    那些女子抱作一團,蹲在地上失聲尖叫着。

    趙長茹與許元景二人要顧及她們,又要留意目不視物的夏庭軒,與鷹老大這一番對戰極爲喫力。

    鷹老大吃了先前的虧,對他兩人極爲防備,以防再遭他二人挾持。

    無法欺近鷹老大,再如此拖延下去,他們都沒有活路。

    許元景一面抵擋着土匪的攻擊,一面思忖着脫險之法。忽而,他只覺心口一痛,連帶動作遲緩一瞬,便被鷹老大射傷了胳膊。

    好在那短箭上並未淬毒。

    依薛大夫所言,那毒是極爲罕見的,想來鷹老大隻在防身的暗器上抹了,並未在別的武器上使用。

    趙長茹大驚,一把扶住他,關切問道:“沒事吧。”

    許元景搖了搖頭,可他的心卻一沉。

    想到薛大夫所言,他體內的毒,還未完全清除,再如此纏鬥下去,他若是倒了下去,長茹一人該如何應對這麼多兇狠的土匪?

    想着,許元景臉色一冷,揚聲對鷹老大道:

    “你如此急於殺人滅口,可是怕事情暴露,讓手下的人知曉,那虎老大真正的死因?”許元景一面應付着射來的短箭,一面開口道。

    鷹老大皺起眉頭,“你這話是何意?”

    “世人皆知,這黑虎山,黑虎寨,其中的‘虎’字指的是虎老大,與你鷹老大沒有半分關係,你雖然身爲黑虎寨的大當家,但只有爲黑虎寨賣命的份兒,而真正掌握實權的卻是黑虎寨名義上的二當家,實際上的一把手虎老大。”

    許元景此話一出,那些手持小弩的小土匪皆是一片愕然。

    鷹老大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地大罵道:“一派胡言,老子與阿虎是過命的交情!”

    許元景繼續道:“你恨虎老大事事不如你,卻還能對黑虎寨上下發號施令,只因他虎老大是老寨主留下的唯一血脈,而你只不過是老寨主撿來爲兒子鋪路的墊腳石,給你大當家的位置只不過是給你名義上的體面,而這黑虎寨中大小事項都得虎老大同意。”

    鷹老大面紅耳赤地怒吼道:“閉嘴!”

    他手裏的弩發狠地連發數箭,要許元景再不能多言。

    許元景靈活躲過急射而來的短箭,更有趙長茹在一旁相幫,讓鷹老大未能得逞。

    “你在拼死搶奪寶物之時,虎老大卻只想着帶人下山,搶奪民女一逞獸慾,流血賣命是你,恣意放肆是他,叫你心中怎能不恨?於是你在虎老大的喫食裏下了藥,攛掇與虎老大親近之人,在虎老大的耳邊吹風,讓虎老大多次帶人下山作亂,爲的就是掩人耳目——那虎老大莫名其妙在黑虎寨中暴斃,自然會引得匪衆懷疑,而你鷹老大在黑虎寨休想做名正言順的掌權者,但若是那虎老大是死在外邊,你倒有機會以報仇爲名,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戲碼,繼而光明正大地做黑虎寨真正的主人!”

    “大當家……二當家真是讓你給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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