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解決匪患的不只是趙長茹與魏長義,還有在黑虎山上吃了癟的慕容山。

    他本已退回了府城,說是不日啓程回燕京,不再摻和剿匪之事。

    所以王縣令才肯答應趙長茹的條件。

    沒了慕容山擋在前邊,他又要逢場作戲,弄得縣衙的官兵精疲力盡,想着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便順水推舟同意讓趙長茹去剿匪。

    旁人卻不知,慕容山不過是在演戲。

    自那日在九陽縣城外撿着那造假的官用箭矢,慕容山便開始着手調查事情的真相,他出兵封堵黑虎山也是爲掩人耳目。

    他雖也有心替民除害,剷除山匪,但卻遲遲沒有攻山,爲的便是拖延時間,想着等事情真相浮出水面,再將山匪一網打盡,只是沒想到山匪竟然另有途徑出逃。

    慕容山爲此大爲氣惱。

    他年少成名,名滿天下,今次在這黑虎山中,被山匪擺了一道,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聽說慕容山已打定主意回京,李大寶便將他支走的官兵調了回來。

    不曾想,慕容山就等着他將人調回來,也不與他多商量,帶着人馬便去了九陽縣。

    有了慕容山帶領的正規軍,趙長茹與魏長義組成的剿匪小組便成了陪襯。

    “多虧慕容小將軍相助。”

    “剿匪之事,本就該由官兵來做,你二人越俎代庖,有違律法,還敢來謝本將軍!”慕容山冷笑一聲。

    “小將軍莫怪,我二人對付山匪,只是因深受其擾,不得不反擊,並沒有無視律法之意。”

    “人,本將軍帶走了,你二人好自爲之。”

    慕容山指使手下,將山匪一一押走。

    趙長茹目光掃過那些山匪,忽然定住。

    那是個老頭,穿着不像個山匪,倒像個術士,褐布做成的連帽罩在頭上,只露出半張臉來,飄着花白的鬍鬚,看着有些蒼老,但他的體態又分明是個壯年男子。

    趙長茹覺得奇怪,又多看了兩眼。

    那人已同別的山匪一齊,被拴螞蚱似的拴在繩子上,由官兵拿着刀架着而去。

    鏢局中,十數名殺手排着隊,從趙長茹手裏取“解藥”。

    馬二看着趙長茹手裏的假解藥,真糖丸,問道:“姑奶奶,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因山匪餘孽已盡數剷除,他也被王縣令給放了。

    趙長茹分發完“解藥”後,擡眼掃過衆殺手,“我趙長茹說到做到,你們替我剷除了山匪餘孽,我便給你們解藥,喫下解藥你們就是自由身了,是去是留自個兒決斷。想要留下的,便與雷風建工簽訂契約,成爲雷風建工的工人,以後同旁人一樣做事拿錢!想要走的我也不攔着。”

    馬二見趙長茹這般爽快放人,連忙擺手讓她三思。

    他們養了這些殺手許久,每日好喫好喝地供着,還給上思想教育課,就這麼把人給放了,實在是太虧了!

    趙長茹並不理會他。

    她相信比起離開的自由,這些殺手更想要留下的安穩,他們從前一直過着心驚膽戰,隨時丟掉性命的日子,對安穩生活的渴求比之常人更甚。

    不出她所料,所有的殺手都選擇留在鏢局,成爲雷風建工的建築工人。

    “姑奶奶厲害!”

    馬二向趙長茹豎起拇指,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三言兩語便說動了那些人。”

    趙長茹給了他幾兩碎銀作賞錢,褒獎他的思想教育做得不錯。

    馬二立即將尾巴翹上了天,“我馬二自然是行的!換做別人,定不能替姑奶奶成事。”

    趙長茹問道:“是誰對泥漿動了手腳,你可查清楚了沒有?”

    馬二一時答不上話,只得向趙長茹求情道:“姑奶奶,再寬限兩日。兩日後!我馬二必定把那黑心王八羔子給您揪出來!”

    趙長茹無奈搖頭,擺擺手讓他別處去。

    她回頭望一眼恢復施工的工程隊,眼底浮現一抹鬆快的笑意。

    先前因事故受傷的那些工人,一時半會是無法上工的了。

    工程隊人手本就緊張,要想不誤工期,便要去別處再尋人。

    要請有經驗的泥瓦匠,那人工成本便要超出許多,她在錢莊貸的一千兩銀,雖是保住了沒給王縣令,可她手上的現銀確實是太少了些,未免她手下的產業出現資金斷裂的情況,她的每一筆開支都需要精打細算。

    眼下這些殺手成爲了新工人,正好補上了工程隊的空缺,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且那些殺手從前皆是亡命之徒,喫苦受罪慣了的,有這一條得來不易的路子能夠謀生,自然不會偷奸耍滑糊弄了事。

    這邊雷風建工的危機暫且解除,那邊紡織廠裏積壓的一千二百匹布料還等着趙長茹處置。

    “長茹,咱們這些天,或是自購,或是外銷,也才收回一百餘匹布錢,剩下千餘匹布還在紡織廠裏……”

    積壓的布料,需每日曝曬,否則經受不住潮溼是會發黴的。

    紡織廠的女工,每日便忙着曬布,收布。

    趙長茹看着曬着的布料,細思片刻,道:“一半留下,一半送去玉衣坊製衣。”

    管事問道:“長茹,爲何要留下一半?”

    趙長茹望向紡織廠旁的學校,預計那裏不久便會有學生入校。

    管事仍舊不明就裏,見趙長茹沒有細說的意思,便只能按趙長茹吩咐的先去處置那積壓的千餘匹布料。

    山匪餘孽剷除了,先前那些辭工的女工,爲謀生計只好求到紡織廠來,讓趙長茹再給她們一次機會。

    “長茹,咱們還能來紡織廠做工麼?”

    “你就讓咱們回來吧!”

    “咱們也是被山匪給逼的,實在是沒別的辦法,長茹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趙長茹並不輕易答應。

    雖說她們辭工確實是遇到了難處,可紡織廠也有紡織廠的規矩。

    她若是讓她們隨意來去,往後還如何管理旁人。

    “長茹……”

    女工們見趙長茹不答應,失望不已,卻還想着求求情,讓趙長茹心軟留下她們。

    “我雖不能再留你們在紡織廠做事,但先前與你們說好,免費供孩子讀書的事仍舊奏效。”

    女工們卻接連搖頭,“讀啥書呀,沒用!”

    “是呀!讀書還不如學門手藝呢。”

    “看看咱,有這紡織的的手藝,也謀不到活幹,讀那些聖賢書,只會把人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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