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契約所定交付日期的前一日,鏢局才終於在雷風建工全員的努力下建好了,趙長茹讓馬二請來魏長義驗收。

    “魏公子,您看這樹,挺拔蒼勁,鬱郁蒼蒼,是在我馬二在山上精挑細選的一棵百年老樹,由咱們雷風建工十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移來這鏢局中的。”

    “您再看這花,此時雖不能見着嬌花吐蕊,明年開春定然百花齊放,美不勝收!”

    “您再看……”

    馬二引着魏長義,在鏢局四處轉悠,每到一處都能說出好來。

    魏長義只管徑自查看着,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趙長茹在一旁,見馬二如此賣力,不禁自嘆弗如。

    “這庭院是重新鋪過的,換上了新磨的青石板,平整!這石板縫裏原先的雜草,全給您拔得一乾二淨,一根也不剩,還有後院的廂房,頂上的瓦也是新換的,絕不會漏一滴雨進去……”

    等到看得大差不離了,趙長茹才上前詢問道:“魏公子可還滿意?”

    魏長義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不置一詞,卻徑直往旁的一面牆而去。

    那牆便是先前發生倒塌事故的。

    馬二見狀,登時臉色大變,繞到魏長義身前,攔住他的去路,“魏公子,我再帶您去那廂房裏邊看一看。”

    魏長義卻只冷聲道:“讓開。”

    趙長茹接到馬二求救的眼神,看着遠處那一面新砌成的牆,皺起了眉頭。

    她上前兩步,走到魏長義身邊,解釋道:“魏公子,工期緊張,這牆新建成的,泥漿還未乾透。”

    魏長義轉眼看向她,“趙掌櫃請我來,便是讓我看這個?”

    “魏公子,不過兩日,待磚縫中的泥漿乾透,這面牆便能十分堅固牢靠。”

    “泥漿還未乾,趙掌櫃便想應付了事?竟迫不及待地請我前來驗收!”

    “明日便是契約所定的驗收期限,所以……”

    “未能如期完工,是趙掌櫃你的事。”

    趙長茹一時啞然。

    她早該知道,像魏長義這般不近人情之人,是不會願意給她些情面寬限兩日的。

    “那麼!便請魏公子明日再來!這牆那時必定已經乾透了!”

    魏長義冷哼一聲,果斷拂袖而去。

    趙長茹立在原地,瞪着他走遠的背影。

    “姑奶奶,這些天連日陰綿,磚縫中的泥漿怕是還要等上幾日才能晾乾。”

    馬二看一眼天,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趙長茹捏緊了拳,“去備些柴火來!”

    馬二一愣,“姑奶奶,您是要……”

    趙長茹點頭。

    馬二連忙吩咐人去撿拾木柴,“一定要是乾透了的,若是撿來的木柴,將那牆面給薰壞了,有你們好看的!”

    半乾的木柴雖然能夠點燃,但是點燃之後會生出大量的煙塵,極易將牆面薰得漆黑一片。

    “姑奶奶,即便是乾透了的木柴,也還是有煙塵的,雖是能將牆縫的泥漿烤乾,卻也難免壞了這牆的面貌。”

    趙長茹皺眉思忖片刻,才道:“去將紡織廠裏留下的布匹取十匹來。”

    ……

    翌日,魏長義再來時,那牆已經徹底乾透了,並且牆面沒有半點污損。

    “魏公子,請查看。”

    魏長義只讓手下前去。

    片刻後,那查驗之人向魏長義點了點頭。

    趙長茹見狀,鬆了一口氣。

    總不枉費她昨夜那一場忙活!

    魏長義看向她,諷刺道:“趙掌櫃既然有法子讓這牆乾透,爲何昨日要拿一面還未乾的牆來敷衍我?”

    馬二在一旁聽不過去了,替趙長茹反駁道:“魏公子,爲這一面牆,我家姑奶奶,昨夜一夜沒閤眼,廢了好大的功夫才烤乾了這面牆,且還貼上了十匹精布,纔沒讓這牆被燻黑……”

    魏長義看趙長茹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一瞬又變得冷漠,“契約所定的是今日完工,趙掌櫃要使怎樣的手段,費多大的工夫,與我有何干系?”

    趙長茹不怒反笑道:“魏公子說得對,此番咱雷風建工與龍門第一鏢局的合作十分愉快,還望魏公子日後有用得着的地方便想着咱們。”

    魏長義靜默不言。

    趙長茹又道,“眼下,我還有一事,想請魏公子與我合作。”

    魏長義只是看着她,彷彿可以洞穿她的心思。

    趙長茹便也不遮掩,直截了當地同他談起了生意,“我有意投建雷風物流,想請魏公子入股。”

    這些日子,趙長茹讓人四處打探許元景的消息,已將整個府城找了個遍,仍舊沒能將許元景找回來,她便想着投建物流公司,在國朝各處設置物流中轉站,方便尋找許元景的下落。

    她想要搭建物流網絡,最快的法子便是同龍門第一鏢局合作。

    “物流?”

    魏長義皺起眉頭,對這個詞彙感到陌生。

    趙長茹笑着解釋道:“就是將物品從一處運至另一處。”

    魏長義嗤笑一聲,“這與鏢局有何異?”

    “鏢局押鏢,只押送貴重物品,而物流不論物品貴重與否,只要僱主想要將物品送至別處,便按所送物品重量收取物流費用。”

    “異想天開!”

    押鏢路途中的兇險,魏長義一清二楚,所以在他看來,趙長茹所說的“物流”根本就是個笑話,若只是按照物品重量收取銀錢,那若是在途中物品受損,又該如何賠償?

    “貴重物品,便仍舊由鏢師押送,而非貴重物品,則由物流送之,只要魏公子與我合作,便可以向客戶提供兩種押運貨物的方式,客戶若是仍舊選擇鏢局押鏢,便一切照舊,一應物損全由鏢局承擔,若是選擇便宜的物流,那麼若是在途中發生物損,則只以保價上限進行賠付。”

    “保價?”

    “就是一種物流保險,僱主在選擇物流運送貨物時,可以根據物品的貴重程度,自行選擇不同檔次的物流保險,在運送的物品發生物損時,將由雷風物流對其進行相應的賠付。例如,僱主押送一隻花瓶,若僱主沒有替花瓶購買物流保險,在運輸途中花瓶發生物損,則只賠付花瓶的物流費,若購買了十兩賠付級別的物流保險,則可得到十兩銀子的賠付。”

    魏長義對趙長茹所說的物流保險不以爲然。

    “若是遇上山匪,趙掌櫃有多少銀子能賠?”

    趙長茹一愣。

    她倒是忘了,此處並非後世,路上時常不太平,不只會因物流人員分揀手段粗暴而造成物品的損毀,還可能會被山匪搶劫。

    一時沒了頭緒,趙長茹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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