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孩子，還是要自己的生命？”
緊皺起眉頭，楊大夫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這一幕很是熟悉。
20年前的那個下午，曾經自己的摯愛，妻子分娩時，他還清晰地記得。
那個醫生走了出來，對他說：“保大，還是保小？”
楊大夫還記得，對，他的回答，他當時的回答是什麼？
不，他是一個懦夫！
他逃跑了，沒有回答......
“爸爸，你快跑，別管我！”
明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卻展現出了比大人更英勇的勇氣。
楊大夫甚至在自己的孩子的眼睛裏面，看到了對自己性命的擔憂。
啪！
再也無法忍受自身的懦弱，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臉上，楊大夫紅着眼大吼着向自己孩子的方向衝去。
那道黑影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像是看出了他的選擇。
彷彿被激怒似得，隨着一聲劇烈的咆哮，擡起一隻巨爪。
然後刷的一聲，在楊大夫的腹部拉出了一道巨大的，鮮血淋漓的口子。
但是楊大夫已經不管那麼多了，他完全無視了怪物，無視了傷勢，猛地撲在了自己的孩子面前。
有點太激動了，楊大夫把孩子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裏，渾身上下激動的發抖，抱着自己的兒子，他的眼中已然再無其他。
這一刻，他就如同擁有了整個世界。
明明楊大夫應該是最疼的那個，但是現在卻只關心自己的孩子。
“寶貝，疼不疼？有沒有哪裏受傷？”
“爸爸......”
楊曉光的眼睛紅了，輕輕的搖了搖腦袋。
“唉，爸爸在這，爸爸在這，寶貝不哭，不哭啊。”
楊大夫用力的抱緊那懷中小小的身軀，用顫抖的粗糙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兒子的臉頰。
那臉頰光滑而細膩，宛如一個瓷器。
內心就像是有一片荒原在劇烈的燃燒，發紅的眼神發着耀眼的光。
這個男人，在他四十多年的人生當中，感覺像是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麼的喜悅和幸福！
這巨大的幸福感很快就填滿了他的內心，給了他大無與倫比的勇氣和力量。
站起身，大手牽着兒子的一隻小手。
“寶貝，走，跟爸爸回家！”
但是，在他們的面前還有最後一道難關，就是這該死的黑影，對，怪物！
“這個該死的怪物，堵在了他和孩子回家的路！”
黑色的怪物在他們前方遊走。
但楊大夫不怕，揮舞着手臂，一步步向前。
他的眼神堅定，腳步鏗鏘有力，內心無所畏懼。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拔舌地獄，沒有人，沒有人可以阻擋一個父親，要帶自己兒子回家的決心。
“即使連神都不行！”
黑色的怪物開始躁動不安，它四肢猛的一個蓄力，然後伴隨着嗖的一聲，便向楊大夫一家撲來。
楊大夫的眼神沒有一絲害怕和顫抖，直接揮拳迎上。
嘭！
結果令人詫異，看起來非人而又強壯的黑色怪物，竟然被楊大夫一拳給打飛了出去。
那黑色怪物慘痛的嗷的一聲，從牆上滑落下來，它的軀體明顯的小了一圈，有大量黑色的氣體從它身上散去。
飛快的翻了一個滾站起，然後搖晃了下腦袋，便又狠狠的撲咬過來。
嘭！
又是一拳，這一拳直接把黑色的怪物，給狠狠的打倒在地。
嘭！
嘭！嘭！
嘭！嘭！嘭！嘭！嘭！
就像是認準了似得，在往死裏踹。
也不知道是第幾下，那怪物終於發出一聲哀鳴，嘭的一聲，整個炸裂了。
它，死了。
吁了一口氣，在兒子敬佩的目光中大手拉小手，打開了房間裏的門。
外面是，耀眼而又溫暖的白光，這暖暖的白光灑在楊大夫的身上，他不禁露出了許久未曾露過的“最爲真實”的笑容。
“爸爸？”
“怎麼了，寶貝？”
“......爸爸，我喜歡看爸爸開心的樣子。”
“哈哈，寶貝，那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笑，好不好呀？”
“好呀，那——爸爸我們說好了哦，以後爸爸每天都要開開心心噠。”
“好好，都依你。”
“......爸爸，這是我們的約定！”
“好，這是約定。”
-------------------------------
迷茫的睜開雙眼，困惑的搖了一下腦袋。
這屋子裏是來來回回的各種警察，楊大夫看到靠着牆角的位置，唐淵正靠着牆站在那裏。
見自己看了過去，便向他點了點頭。
身前不遠處站的便是那位夜警官了。
似乎正努力的和，一個滿臉威嚴的四十多歲男領導說話。
那領導旁邊還有一個穿着法醫制服的女性警察，她留着一頭好看的齊耳短髮，正在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目光看着自己。
楊大夫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在自己的手掌上留有一些傷痕和血跡。
苦笑了一聲，都徹底的記起來了，在兒子死亡後的那段時間裏，自己都幹了些什麼，現在，他全都完完全全的回憶起來了。
楊大夫甚至有點不敢相信，那就是瘋狂後的自己。
這時，一個留着長頭髮的男警官走了過來。
只見他拿出一副手銬，向楊大夫示意了一下。
“楊大夫，現在我們以，你是天下人間酒吧，13條命案的重大嫌疑人的身份，特此將你緝拿歸案，請你接受我們的調查。”
楊大夫愣了一下，然後他痛快的伸出自己的雙手。
“警察同志，我願意接受調查。”
咔嚓！
雙手被手銬銬上了。
陳陽轉身向張雲生敬了個禮。
“報告張隊，天下人間酒吧13條命案的重大嫌疑人，楊大夫楊剛，已被捉拿歸案，請張隊長指示。”
表情嚴肅的敬了個禮，張雲生先是掃了一眼犯罪嫌疑人楊剛，然後，又看了一眼站在牆角默默無聞的唐淵。
“陳陽，你現在，押送重大犯罪嫌疑人楊剛離開。”
“是，張隊。”
“蔣青青，這孩子的善後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好的，張隊。”
“夜小柯，今天晚上就算了，你辛苦了，明天早上記得寫一份詳細的報告給我。”
“是，張隊。”
“至於其他人，收隊。”
“是，張隊長。”
......
唐淵擡首看向窗外，這個漫長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對於失了智的楊大夫來說，現在，應該是一種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