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默默聽着。
聽見姐姐曾經那樣痛苦的模樣,他的心底也跟被一隻手給搓碎了一般的疼。
深宮寂寂,姐姐一個人在那深宮裏,嫡子夭折,女兒又將遠嫁,夫君的情分難測……可是爲了家族,她卻必須得堅持下來。
身爲弟弟,他幫不上姐姐;甚至此時……還正在審問姐姐的心腹,他的所爲確實已經愧對姐姐。
可是他還是忍住悲痛,淡淡地問:“依你來看,姐姐那一刻最恨的是誰。你要除掉誰,才能叫姐姐開心,才能完滿了你剛剛所說的那番忠誠之語?”
引春怔住,望住傅恆,卻不敢說話。
傅恆眸光一寒:“說!”
就在這時,門外一聲笑:“聽說九爺回來了?我來瞧瞧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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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一挑,卻是素春走了進來。
素春此時已經是富文的側福晉,不再是傅家的奴才。便連傅恆都不得不趕緊起身肅立:“原來是素春嫂子。”
素春便笑着望住跪在地上的引春:“這是怎麼了?”素春說着上前便將引春給拉起來:“九爺,好歹看在皇后主子和我的面子上,別這麼對她。”
傅恆微微皺眉:“回嫂子,引春現下是我院子裏的使女,有些話我自然問得。”
“不如這麼着,九爺今兒就也給我一個面兒,人先叫我帶走。回頭我不在這兒了,九爺願意問就再問。”
傅恆無奈,只得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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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春一路帶了引春出門,一直到了她自己的屋子裏,吩咐了丫頭在外頭瞧着,這才鬆手撒開引春。
“此時的九爺,已不再是從前的九爺。主子的事兒,便是當着九爺的面兒,你也不可盡都說了!”
引春終於鬆快下來,這一委屈,便掉了眼淚:“可是我又比不得你回來還是當側福晉的,我是給攆出來的,回來還是奴才。九爺那麼逼問,我哪兒還敢不說?”
素春聽了也是心酸:“你當我這個側福晉便是好當的?我知道你心下興許也怨我,回來這麼久了,我也不過來看你;你遇到難處,我也不幫你一把。”
“可是你又何嘗不明白,我自己也是難爲的?我終究是侯爺院子裏的人,一言一行都得聽四福晉的;我若再到九爺這邊來瞧你,難免又被她嚼舌頭,說什麼你我又要連成一氣,又念着宮裏,不稀罕府裏了……”
兩人出宮後的日子都不好過,這樣一說來,不由得都是悲從中來。
引春走過來抱住素春便哭了出來:“我好想念從前在宮裏的日子,我好想念皇后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