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也吃了令妃送來的烙餅卷螞蚱,她這是,因爲那場蝗災,最後選了令妃,不要我了!”
成玦將螞蚱都收拾好了,擱回桌上,趕緊爬起來扶住舒妃。
舒妃死死盯着那收拾好的螞蚱。全頭全尾兒的蝗蟲,雖說是死的、曬乾的,可是那麼直挺挺地,眼睛都沒閉上,看着便如殭屍一般!
“我自己怎麼着都行,反正我也瞧出來了皇太后不想管我了——否則怎麼我就是晉不了位?”
“去年是皇太后的六十萬壽啊,她若想跟皇上提給我晉位的事兒,只要她肯爲了我鬧上一鬧,皇上便如何敢不答應?可是皇太后沒有,她不願意爲了我而傷了他們母子的感情去,所以她明明知道我委屈,她明明答應了我祖母照顧我,可還是眼睜睜看着我生下皇子卻不得進封,成了六宮上下的笑柄!”
舒妃越說越心碎,身子向後一倒,幾步踉蹌才勉強站住。成玦和如環忙上前扶住。
“可是我怎麼都無所謂了,終究對於皇太后來說,只是個外人,不連心不連肺的……可是她怎麼能忍心賜下這毒蟲給十阿哥喫!”
“十阿哥是我的兒子,可是十阿哥也是皇上的骨血,是皇太后的親皇孫啊!這蝗蟲有多髒污,身子裏興許有什麼毒性,皇太后難道不知道麼?”
此時的舒妃,心已經盡碎。只覺這紫禁城頭頂的天空,烏壓壓地向她額頭壓下來。再也看不見什麼金瓦紅牆,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漆黑。
她的前途,她在這後宮裏的歲月,再也無望了。
“……她怎麼也不該叫我的孩子,那麼小的孩子,她親皇孫去喫那蟲子啊!”她終忍不住,哀哀地哭起來。
她的十阿哥被皇上送去寧壽宮撫養,她不甘心啊!這便到了今年,從木蘭圍場迴鑾開始,她就一路上在皇太后耳邊唸叨,說兒子每到秋來就有百日咳的毛病。她說她擔心寧壽宮裏乾燥,便想用這樣的法子叫皇太后心軟,到時候就能將兒子從寧壽宮接回來了。
兒子,是她最後一張牌、最後的退路。即便皇上和皇太后不待見她,但也總該還念着十阿哥的骨血親情吧?只要他們還肯垂憐她的兒子,那她的將來,就還有希望。
她沒想讓皇太后賜下這些噁心巴拉的蟲子啊……皇太后不可能不明白她的心,可是這會子這樣做,便是徹底截斷了她的路不說,便連她的兒子的路也都截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