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五卷229、姻緣(六千字畢)
    “祕密?”婉兮妙眸一轉,“有啊。”

    婉兮向忻嬪招手,喚她附耳過來。

    忻嬪微微一怔,便也邁步上前,湊近婉兮。

    婉兮輕聲一笑,“……本不想叫人知道的,可是忻嬪妹妹既然這樣想知道,我若不說,倒叫忻嬪妹妹寢食不安不是?”

    忻嬪面色便是微微一變,擡手掩住口,尷尬地笑,“姐姐言重了。小妹雖說關心姐姐,可是姐姐又不是病了,小妹還不至於寢食難安。”

    婉兮垂首笑笑,“忻嬪妹妹這樣說,難不成是遺憾我今兒不是病了,也沒什麼大事兒?”

    忻嬪尷尬不已,只得擺出天真無邪的模樣,推着婉兮的手臂笑,“小妹一向笨嘴拙腮,在令姐姐的伶牙俐齒前唯有甘拜下風的份兒,令姐姐爺知道小妹只是關心姐姐……令姐姐便別欺負小妹啦!”

    “我欺負你?”婉兮不由得舉了帕子掩住嘴笑起來,“我一個內管領下出身的包衣,便在妃位爺還無子,我敢欺負妹妹這出身於鑲黃旗的、且已誕下公主的高貴格格去?”

    “這話也就忻嬪妹妹你敢說。只可惜,別說這後宮裏,便是世上的人,都沒敢相信的呢~”

    忻嬪訕訕地咬住嘴脣,“……令姐姐不是承認是有祕密的麼?令姐姐怎麼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還沒說?”

    婉兮便又笑得彎下了腰去。

    “忻嬪妹妹可真有趣兒。明明我方纔已經要說了,是妹妹你兜了個圈子否認‘寢食難安’一說去,這會子怎地又怪在我頭上了?”

    “話又說回來,我說不想告訴你,我方纔又何必叫你附耳過來?”

    婉兮認真打量忻嬪的耳朵。

    “難不成忻嬪妹妹以爲,我方纔叫妹妹附耳過來,是爲了咬妹妹的耳朵不成?”

    忻嬪擡眸凝注婉兮,面上有些訕訕的,卻並不服輸。

    “……若令姐姐要這樣說,我倒覺着這話也沒錯啊。咬耳朵、咬耳朵,原本說悄悄話,就可以叫做‘咬耳朵’的嘛!”

    忻嬪說着,親熱地推了婉兮兩把。

    “令姐姐就是想咬小妹的耳朵呢,小妹也等着令姐姐來咬!”

    忻嬪的小動作,只是女子之間爲表親熱而輕輕推搡。可是婉兮卻笑不出來,忙小心地站穩住,玉蕤也上前用足了力氣扶住了婉兮。

    婉兮一雙眸子便忍不住生起些涼意,盯住忻嬪去。

    這動作在外人眼裏必定是親熱,便是她摔倒了,人也只說忻嬪不小心罷了。

    可是她自己清楚,方纔這兩把,雖然每一把的力道都不大,可是兩把力氣連在一處,若她穿了七八寸的旗鞋,這力道便足以把她推倒!

    ——刺探一個女子是否有喜,還有什麼動作比這樣的推搡更有效呢?

    婉兮望住忻嬪,反倒笑容涌起,心下也更平靜。

    便從這一刻確認,忻嬪是一定對她的孩子懷有敵意的。在肚子顯懷之前,將那些半明半暗裏的敵人給挑明瞭,戳在陽光下,這總比要明裏暗裏防備的好。

    便從忻嬪身上,她也越發確信自己暫時保密的決定,是對的。

    .

    婉兮便小心扶住玉蕤的手腕,含笑再招手。

    忻嬪湊過來,婉兮便悄聲道,“……大過年的,我們家鄉有個習俗,叫‘踩小人’。忻嬪妹妹想啊,若穿着那‘寸子鞋”,踩小人怎麼能踩得實誠?還是穿這樣的平底鞋,才一腳一個準兒!”

    婉兮含笑凝視忻嬪,“我原本還猶豫着,這宮裏哪兒有小人啊,我到底要不要穿平底鞋來踩呢?可是今晚上瞧,我倒是穿對了!”

    .

    忻嬪眸子裏便又是一片幽暗。

    “令姐姐這又是說什麼呢?”忻嬪擡眸靜靜望住婉兮的眼,“令姐姐終究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該不會是令姐姐其實還是不想告訴我,這便搪塞小妹呢吧?”

    婉兮聳肩,“怎麼,忻嬪妹妹家裏沒有過年穿新鞋新襪,以便‘踩小人”的習俗去?”

    八旗又分京旗和駐防八旗。如婉兮和忻嬪他們都是京旗的,這生活習俗都是將滿洲在關外的習俗,與京師本地的習俗結合而成的。不論是鑲黃旗的正身,還是內務府旗下的,在這生活的習俗上,實則都相差不了多少。

    忻嬪便訕訕地笑,“過年是有這個說法兒。只是,若小妹沒記錯,去年坤寧宮家宴,卻沒見令姐姐穿平底鞋啊。”

    “那會子令姐姐不是還直說小妹沒穿旗鞋,於禮數不合,云云。怎麼令姐姐往年不踩小人,單趕上今年踩小人了?難不成令姐姐的意思是,今年宮裏出了小人?”

    忻嬪說着回眸瞟向衆人。

    “倒不知道令姐姐所認爲的那個小人是誰?小妹忖着,這會子宮裏多出來的‘小人兒’,便也只有皇后誕下的十三阿哥吧?!”

    忻嬪說着笑起來,“難道令姐姐要踩的,是皇后娘娘誕下的第二位嫡子?”

    .

    玉蕤實在聽不下去,生怕主子動氣。

    雖說玉蕤相信主子若論這些口舌之爭,絕不會輸給忻嬪。

    只是主子這會子剛有孩子,這頭三個月是最不該動氣的時候兒。

    玉蕤便忍不住笑了,朝忻嬪屈膝一禮,“奴才倒是記着,忻嬪主子的六公主也是與十三阿哥同一年下生,只早了五個月而已呢。”

    “忻嬪主子若說‘小人兒’啊,那倒是六公主該排在十三阿哥前頭。終究序齒如此,忻嬪主子說呢?”

    .

    忻嬪擡眸睨着玉蕤,便笑了。

    “玉蕤姑娘如今越發有幾分令姐姐的模樣兒了。便連這會子說話的神態都像……只是玉蕤姑娘比令姐姐小了六七歲去呢。若令姐姐也能回到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去,怕是要與玉蕤你更爲相像。”

    玉蕤一震,便要說話。

    手卻被婉兮緊緊攥住。

    婉兮一邊捏着玉蕤的手,一邊含笑道,“人這一輩子,誰都年輕過,也誰都必定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人啊,誰也彆着急長大,同樣地,誰也別奢望回到年輕的那會子去。”

    婉兮靜靜盯住忻嬪。

    “女人是怕老。可是年歲對於女子而言,不僅僅意味着年老色衰,那歲月同時也是閱歷,是經驗,是一筆無法估量的財富。”

    婉兮淺淺一笑,“我啊,與皇上相伴十五年了。忻嬪妹妹你呢,一加一等於二,而已了吧?”

    .

    忻嬪雙眼微眯。

    婉兮點頭笑笑,“所以我從不嫉妒忻嬪妹妹你年輕,因爲年輕換不來與皇上這樣多年的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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