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七卷17、五月宜除毒(七千字畢)
    皇貴妃的遺體於當晚午夜,移至吉安所停靈;數日後便將正式奉移至靜安莊裝殮。(當晚都要挪走,因爲滿人舊俗,婚喪嫁娶都在晚上進行哈~)

    只是皇貴妃蘇婉柔的情形有些特殊,在她之前,所有得了皇貴妃位號的,都已經葬入了皇帝百年之後的地宮;皇貴妃蘇婉柔是第一個不能與皇帝合葬的皇貴妃。

    而她的位分又是皇貴妃,已是“二妻”,不同於妾室,故此不可直接葬入妃園寢。

    《欽定禮部則例》載:“妃園寢規制,總建琉璃花門三,前爲享殿五間,東西廡各五間,燎爐一。前爲門三間,覆以綠琉璃,繪五采,飾以金,繚以周垣。大門外東西廂房各五間,守衛官軍班房各三間,均朱飾。門前石橋一。”

    “如特建皇貴妃園寢,添建明樓一座。”

    “內營壙,妃以上用石,嬪以下用磚,各按位次安葬。”

    皇帝因此下旨,將現有妃園寢進行改建,按着皇貴妃規制,添建綠瓦明樓一座。

    宮中凡事皆等級森嚴,便是從這“綠瓦”一事上,便已確定皇貴妃園寢將永遠低於皇帝陵,連鎖棺石都不能用帝陵中所用的龍山石;而皇貴妃蘇婉柔也因此,喪儀規制低於同眠於帝陵中的幾位皇貴妃去。

    生,皇子皆爲她親眼所見,失去繼承大統的資格;死,她成了第一位無法祔葬的皇貴妃。

    而按照旗俗,側室不可祔葬,便由此,皇帝已是明白將她歸入“側室”,即便有皇貴妃的位號,也都枉然。

    這一番添建,又要額外需要一兩年的工夫去,故此皇貴妃蘇婉柔在靜安莊中,要安睡久一些,等待最後的奉安。

    四月,就這樣,隨着皇貴妃蘇婉柔的薨逝,而傷感地落下了帷幕。

    五月,這一番哀傷彷彿還不肯遠去。五月初一日,又逢日食。

    皇帝下旨修省。

    日食爲上天對帝王的最大示警,此時又經歷了三月、四月間接二連三的皇子夭折、皇貴妃薨逝之事,無論前朝後宮,無人敢不恭謹。

    “真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宮裏接連兩個月已經出了這麼多的事兒去,怎麼這剛到五月,就又日食了呢。”語琴走進來,邊走邊嘆息。

    語琴的病終於漸漸好了起來,只是病雖好了,身子依舊還是懶懶的,神情更是懨懨的。

    婉兮擡眸看一眼窗外。雖說是日食,可並不是暗黑如夜。今年這一場日食,天光尚好。

    婉兮便點頭,“欽天監的稟報說,京師的日光分數原本要比山東、山西二省還少呢,可是姐姐看,這天光仍舊明亮;那山東、山西二省所見日光,必定比咱們這兒更亮。”

    “若此,便是日食,便也沒什麼好忌憚了。興許也是上天只爲這三四兩個月的事兒,做一個最後的總結吧?”

    語琴便笑了,“你啊,果然是朵解語花兒。什麼不好的事兒,叫你這麼一解說,誰的心下便都紓解開了。”

    婉兮明白,語琴是說皇上。

    “我啊,總不及你,我便總是想着,這上天必定還是在示警給皇上,就是說這後宮裏雖然已經故去了這麼多人,可是還有該死的人沒死呢!”

    “皇上也是太過仁厚了,總以爲上天示警,是說他這身爲天子的有哪裏做的不好;可是依着我看,上天根本是在降罪給那個身在中宮之位的人!”

    語琴眸光幽涼,玉蕤等聽了,便也不由得都是揚眉。

    經過了皇貴妃蘇婉柔頭夜那晚的事兒,婉兮如何不明白語琴心中的憤慨去。

    “那今兒的日食就是好事兒,這說明蒼天真的有眼。那咱們便只需等着就是了,總有一天,她將欠咱們的,都還回來!”

    日光雖幽暗些,但是藉着窗外天光,婉兮還是看見了跟在語琴伸手的女孩兒。

    十三歲的女孩兒,年紀尚小。卻有語琴的幾分風度,娉婷秀麗,楚楚可憐。

    婉兮忙問,“這位,可就是姐姐說到的那位妹子?”

    語琴這才輕嘆一聲,“可不就是她麼?忙過這陣子的事兒去,我今兒也覺着,是時候帶她來給你行禮請安了。”

    那小陸氏忙怯生生上前。顯見着剛進宮來,對於宮裏的禮數還不熟稔,這便有些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行禮。

    語琴嘆口氣,“行萬福禮就是。”

    那小陸氏卻驚着,回眸慌亂地望向語琴去。

    婉兮便也明白是什麼事兒了,便含笑撫慰,“漢人的萬福禮,與旗下的萬福禮,名兒雖然一樣,實際上卻不一樣兒。漢人的萬福禮,只是頷首低眉、躬身屈膝而已,你便覺着不夠大禮,在我面前兒是失禮了去——可事實上,旗下的萬福禮,與漢人的全然不是一回事。”

    “旗下的萬福禮,是從唐代的肅拜大禮傳承而來,需以兩手按腿,行三叩首。若是福晉、女子因爲頭上的首飾越來越多,不能叩首,便以撫鬢禮、撫翅禮、舉手禮來代替叩首——故此啊,你姐姐說要你給我行的萬福禮,便是旗下的規矩,是半點都不失禮的,你別怕。”

    語琴也是擡手捏着額角,顯得有些頭疼,“可不是!好歹如今也因了我一起入了旗了,便該按着旗俗行旗下的禮數。英廉當日引薦你時,卻都沒教給你去麼?”

    婉兮倒是頷首微笑,伸手按住語琴的手。

    她明白語琴的心情。語琴母家當真是這些年沒少了出羅爛,語琴自己也最不願這個妹子進宮來;可是既然人都已經來了,又終究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兒,何苦嚇壞了她去。

    “你多擔待吧,”語琴嘆口氣,“雖說跟着我母家一起入了旗了,可終究是從小在蘇州長大的。也是這一二年才從蘇州來京裏,旗下的規矩一應的都還不懂。”

    那小陸氏忙跪倒就叩首,婉兮忙笑着叫玉蟬給扶起來,鬆開語琴的手,騰出手來去接過那小陸氏的手來,上下仔細打量了,問,“小名兒叫什麼?”

    那小陸氏便紅了臉,悄然擡眸偷偷瞟一眼語琴。

    婉兮便垂眸輕笑,“叫我猜猜,既然是一家的姐妹,又是同一輩兒的,必定名字裏也有個‘語’字。”

    那小陸氏百年整張臉都更紅了,羞澀垂首,輕聲道,“回令貴妃娘娘,奴才小名兒叫——語瑟。”

    婉兮便笑了,朝語琴悄悄兒眨眨眼。

    如今的語瑟才十三歲,語琴卻進宮都二十年了,這語瑟便是出生在語琴進宮之後的。陸家既然已經出了一個語琴,自然會希望家中的女孩兒都有如此貴重的命格,這便猜都能猜到,是按着語琴名字的路數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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