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七卷22、大紅轎,帶你靜靜遠去(八千字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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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一聽,倒是急忙攔住,“哎喲,那葡萄可別都糟踐了!”

    世人只知荔枝貴,殊不知那葡萄的金貴也是半點兒不遑多讓。

    西域相距京師,與嶺南相距京師,兩者路程相差不多。而從嶺南往京師來,還有運河可用,儘可利用船隻來載運;況且嶺南至京師的途中,始終都是朝廷傳統版圖之內,途中一切自然順遂。

    而西域往京師來,卻更多是要走陸路,途中有沙漠,戈壁,艱難頗多。便是有黃河水道可用,終究比不得江南水路的平穩和發達。

    且因從大清定鼎以來,西域便在準噶爾、回部等的控制之下,官方驛路臺站時常不通;而商人行商的道路上阻礙甚多,有的甚至還可能有性命之虞。

    因此便從這運輸的代價來算,西域葡萄運到京師來的成本只會比嶺南荔枝的更高。

    婉兮也曾經問過位下的內管領和聽差蘇拉,聽聞他們說過宮外市集上販賣西域葡萄的價錢。據說一斤西域的葡萄要賣到一兩五錢至二兩銀子;而當時一隻羊的市價,不過才只一兩銀子。

    也就是說,一斤西域葡萄的價格,要比一隻羊還要貴。

    若以內廷主位們的年例銀子來折算,便如貴人,年例銀只有一百兩,平均到每一個月還不足十兩。貴人一個月的例銀,不過只能購買不到五斤葡萄罷了。

    更何況葡萄對於和貴人來說,不止是一種水果,更帶着對家鄉的記憶,她宮裏的葡萄就更顯得無價了。故此婉兮當真捨不得叫啾啾去給囫圇吞了。

    和貴人卻笑,“令貴妃娘娘請放心就是。我說的是葡萄乾兒,我進宮帶了不少來。只要九公主喜歡喫就好,沒什麼糟踐的。”

    啾啾就隨着和貴人回了翊坤宮。

    翊坤宮終究是那拉氏的宮,婉兮有些不放心。還是玉蕤親自跟着去,說是教導着九公主的禮數,以免九公主在皇后主子面前失了規矩。

    和貴人便也一笑點頭,“令貴妃娘娘別擔心。九公主是我帶去的,一切自有我呢。別看我平日裏被她罰跪,不作反抗;可若是她要對九公主如何,我必定不容她!”

    婉兮這便含笑點頭,輕輕按住和貴人的手臂,“那麼,一切便有勞和貴人多照看一眼。”

    這還是九公主第一次與和貴人這樣的親近,可九公主對和貴人的喜歡和依賴卻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這般。這一路上,九公主怎麼都不肯叫玉蕤抱,反倒伸手就是夠着和貴人去。

    和貴人一顆心軟得都能擰得出水來了,這便一路都抱着九公主不撒手。

    啾啾更是不認生,被和貴人抱着,便自自然然伸胳膊勾住了和貴人的脖頸,將一顆小腦袋都窩在和貴人的頸側去。

    和貴人終究是這樣一位異族的姑娘,進宮來幾個月,與後宮內的所有人都是有些冷淡,便連玉蕤都覺着與和貴人頗有些距離感。因此玉蕤見九公主如此,心下不由得也有些不妥帖,這便含笑道,“今兒真是當真勞累和貴人了。九公主要下個月才滿兩生日,這會子便是會走路了,也還是喜歡叫人抱着……”

    玉蕤嘗試伸手過去,“若和貴人累了,便交給小妾吧。”

    和貴人卻將九公主抱得更緊,緊着搖頭,“不用。我喜歡抱着她。”

    她邊說邊回眸望了玉蕤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終究永壽宮跟翊坤宮也是南北挨着,一共有幾步路啊?再說,九公主這麼小,又能有多沉呢?”

    這眸光交遞之間,叫玉蕤看清了和貴人眼底微微的水光和溫柔。

    玉蕤心下微微畫了個魂兒,便也隨即笑了。

    也是啊,和貴人終究是這個年歲了。此時自己沒有孩子,便是看見旁人家的孩子,又是這樣招人兒疼的,自然便緊緊抱着,都捨不得撒手了。

    玉蕤便與九公主說話兒:“我的好公主,稀罕叫和娘娘抱着就抱着了,你好歹也別那麼使勁兒勒着和娘娘的脖子啊,我也不跟你搶~~”

    和貴人都聽樂了。

    玉蕤嘆口氣,擡頭望着天兒,“這都大夏天的了,你那麼勒着和娘娘的脖子,和娘娘這還怎麼喘口氣兒啊?”

    和貴人穿着那回部的大白袍兒呢,從頭蓋到腳的,袍子都沒有衣襟和開氣兒,就靠領口那一個地方通風兒呢。這會子倒好嘛,整個兒的叫九公主用兩條小肉胳膊給“紮上口兒”了,這還不憋悶死啦?

    和貴人自也會意,朝玉蕤輕輕眨了眨眼,“……我這袍子,方纔經令貴妃娘娘上手摸了,才告訴我,原來這叫‘白編綾’,是江南出產的。皇上在園子裏,端午那天曾賜下布料表裏給咱們,賜給我的就是這個。這布料孔眼清晰,穿在身上,其實很是透氣的。”

    玉蕤便也明白了,終究婉兮的兄長德馨本就是江南織造的職官出身,如今又管着內務府裏的緞庫呢,這些江南織造進貢的布料,經由德馨這些年的指點,婉兮上手近看之下,便也都能認個大概齊了。

    玉蕤含笑道,“早聽說江南出產的白編綾的名頭,遠在唐代就已經是貢品。如今小妾可看見真的了,果然是素而不淡,輕盈皎潔若雲影月光。最合和貴人的通身氣派,又是皇上的獨一份兒的心意。”

    和貴人便紅了臉,輕咳了聲兒,回頭只繼續說九公主去。

    “九公主就非趴在我的脖子這兒,也是有緣故的。終究我這一身包裹得太密實,唯有我脖頸之間,才能透出我身上的香氣。這孩子愛的就是香氣,故此她便如此親暱着了。”

    玉蕤卻也含笑湊趣兒,“小妾瞧着,倒是九公主與和貴人親暱更重呢。便如和貴人方纔所說,既然這白編綾孔眼清晰,若九公主只是爲了聞香,自然也不一定非領口不可了。”

    和貴人眼中便柔情更軟,“也是。終究說到底,還是我與這孩子投緣。”

    和貴人抱着九公主又行了幾步,卻還是輕嘆一聲兒,“……九公主如此愛聞香,還是因爲令貴妃娘娘從小也是在花田裏長大的緣故。若此,我與九公主的投緣,倒依舊還是從令貴妃那兒起的;還是我與令貴妃娘娘投緣的根由。”

    聽得和貴人如此說,玉蕤更是一顆心穩穩地落了地兒。

    翊坤宮裏,和貴人雖不願意,卻還是由玉蕤勸着,先帶着九公主去給那拉氏行禮請安,然後等那拉氏叫退了,這才退回自己所居的配殿裏去。

    九公主終究年歲還小呢,見誰都甜甜地笑,管那拉氏也滿嘴都是“皇額娘”,倒叫那拉氏這顆心也硬不起來。最後還是因九公主最愛聞香,那拉氏便親自抓起殿內清供的一個品相最好的佛手柑,賜給九公主捧着玩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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