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七卷51、總叫他勾着(畢)
    翠鬟拿了永璇給的書,也來不及打開細看,這便匆匆忙忙帶了小咬兒回到永壽宮。

    又怕那錦盒被小咬兒和宮裏的人看見了盤問,這便將錦盒藏進自己衣袍裏去。所幸冬日裏的衣袍都肥大,這才穩穩妥妥帶回自己所居的耳房去。

    起初接下時想不到,這書打開了,便如“鬼粘手”一般,放不下了。

    ——她心下想,她這麼放不下,只是因爲這本書罷了,絕不是放不下八阿哥這個人。

    不過這本書的名兒卻也有趣兒,原本的錦繡文章、鐘鳴鼎食之族的故事,卻偏用了樸拙無華的名字:《石頭記》。

    不過想來也對,便是那枚世人皆以爲稀世珍寶的通靈寶玉,可在這天地之間,若以自然造化來論,依舊只是頑石一塊罷了。

    只可惜永璇給她的書,只有其中開頭的幾個章回,剛到黛玉將入賈府……正看到入正題的地兒這麼戛然而止了,當真是叫她心癢難耐,一個人兒的時候兒,恨不能抓耳撓腮。

    可是卻也沒轍,八阿哥說得明白,這書原本就還沒正式寫完呢,他手上的也都是片段的。

    不過幸好八阿哥已是承諾了她,說她看完手頭這些的時候兒,新的章節怕就已經得了,到時候他叫十一阿哥永瑆給她送過來……翠鬟會想到這兒都有些臉紅,八阿哥管保兒沒想到,她其實是一天就看完了。這些天都在從頭重新翻看。

    她終歸,還是不好意思再回頭去找永璇。

    便是爲了書,也不好意思這樣快。

    總歸……怎麼也該是半年之後,最少也要百天之後,纔好吧?

    如若不然,若是叫他以爲,她也是想要見到他——那就糟了。

    好歹十一月掙扎着過去了,十二月裏整個後宮都忙碌着年下的預備,這每天的差事有的是,倒也叫日子過得容易了些。

    十二月十一這天,翠鬟當值,跟在玉蕤身邊兒伺候,一同與語琴等幾人,在寢殿裏陪着婉兮說話兒。

    後宮的女人們說起的話兒,議論的主題也無非都是前朝後宮之事。

    穎妃道,“從十二月初一日起,皇上都在忙向烏魯木齊、伊犁等地撥調母羊之事。這些撥調過去的母羊,或爲官兵口糧,或爲孳生之用。”

    既然是撥調母羊,自然大部分是從蒙古各部撥調而去,故此穎妃知之甚詳。

    婉兮聽了也是悄然輕嘆,“如此寒冬臘月,西北又是朔風刺骨、操場凋敝,自是官兵、百姓最難熬的時候兒。皇上這會子撥調母羊過去,想來會讓駐紮當地的官兵得以溫飽,便也可緩和官兵與當地百姓之間的關係。”

    準部、回部雖說已經平定,可是終究該二部多年與中央朝廷分崩在外,故此人心其實倒不是一年兩年就能盡數歸攏的。再加上朝廷官兵與當地的語言、風俗等皆不相同,一旦溝通不暢,便是半點不滿的火花,都能在當地燃起一場燎原大火來。

    便是皇上不願說,婉兮也隱約聽說,烏魯木齊等地近來不斷有零星的厄魯特蒙古、回人,偷盜馬匹,攜帶家口逃遁而去的事。

    這些事雖則看起來還都是零星小事,卻也讓皇上不敢掉以輕心,每一件事都要親自過問。終究朝廷在西北用兵六年,耗費了那麼多的銀兩、心血和生命去,那西北在平定之後的治理,纔是更要緊之事。其難度,甚至比征戰本身更甚。

    這也是婉兮放心不下那拉氏與和貴人的關係的緣故所在。若那拉氏當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若她肯耐下心來叫嫡子永璂去當真用心習學回部語言,那該是一件多好的事。

    語琴看出婉兮有些懸心了,這便悄然捅了捅穎妃,接過話茬兒來,只說高興的事兒,“我倒是聽說另外一宗:這到年下了,總是皇上召見文武升轉官員之時。這些召見之時,有些正好趕在皇太后聖壽和過年前後,便帶領引見的官員皆應穿蟒袍。皇上卻發現有些低級官員的蟒袍啊……竟是到當鋪裏贖出來的,甚至還有租借來的。”

    婉兮也是瞠目,“如此是要治罪的”

    語琴含笑點頭,“皇上卻是體恤,並未追究,還下旨說:‘兵部帶領引見人員內,其千總等,俱穿蟒袍。此等微弁,置辦不易。嗣後文職自縣丞以下,武職自千總以下,遇應服蟒袍之日,俱不必定行穿著。’”

    婉兮終是鬆了口氣。對於這繡龍的吉服啊,她自己心下也是餘悸猶存,若能免了那些低級官員置辦蟒袍的規矩,不叫他們非穿着蟒袍出席節慶場合,倒也免了不少是非去。

    玉蕤瞧着婉兮終於笑了,這便趕緊湊趣兒,“我來說一件更高興的事兒吧!皇上剛剛下旨,說明年爲八阿哥大婚吉期,必須尹繼善自行來京料理一切。故此尹繼善大人的兩江總督印務,這便交予高晉大人護理。”

    多年相伴,玉蕤那點子小心眼兒,婉兮自是都摸得透透兒的了,故此也裝作不懂,只道,“嗯,永璇明年大婚,嫡福晉又是大學士尹繼善的女兒,這自然是一樁好事。相信淑嘉皇貴妃在天之靈,也可含笑。”

    玉蕤便笑,衝語琴和穎妃等人俏皮地眨眼。

    語琴也跟着裝傻,不過更進半步:“這位高晉大人,是慧賢皇貴妃的那位堂兄弟吧?說起來啊,當年也是內務府旗下的包衣人,卻在雍正十三年有幸跟着慧賢皇貴妃一家一起出了包衣,入了鑲黃旗滿洲呢。如今也算勳臣之家了。”

    穎妃自也接招,卻故意搖頭,“可不是麼,我可不知道他跟咱們令貴妃的族兄吉慶大人,也是兒女親家呢。”

    婉兮無奈搖頭,輕輕將手裏的茶盅墩在桌上,“不過是‘護理’兩江總督印務,既非升遷,又非署理,虧你們也能笑成這樣兒。再說,高晉便是與吉慶爲兒女親家,與我的關係也遠,你們衝我笑,也笑不着不是?”

    語琴終是江南人,對江南的事關心得要多一些。這便含笑點頭,“嗯,還是咱們令貴妃說的有理。咱們啊,就別再琢磨那個什麼蘇州布政使,是在兩江總督管轄之下了。”

    語琴既然已經將話兒說得如此明白,婉兮便也只能含笑垂首,不過還是忍不住自辯,“陸姐姐是江南土生土長之人,我對江南的事兒自然是比不過陸姐姐去。不過啊,陸姐姐倒是忘了,皇上今年剛下旨,將江蘇布政使一分爲二,設爲蘇州布政使、江寧布政使。”

    “雖說原本的江蘇布政使,是歸兩江總督直轄;不過此時這一分爲二了,那便是江寧布政使才歸兩江總督直轄,而蘇州布政使的頂頭上官爲江蘇巡撫啊”

    語琴便輕啐了一聲兒,“又在咱們蒙古出身的穎妃面前說這些叫她迷糊的話去了吧?你怎忘了說一句,便連江蘇巡撫,也在兩江總督的轄下呢?這江蘇布政使被一分爲二之後,那蘇州布政使倒相當於自降一級,雖不再爲兩江總督直轄,可還是在兩江總督轄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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