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七卷71、皇子之爭亂紛紛(畢)
    小十五噓噓了好一會子,終於在皇帝臂彎裏一打挺兒,表示滿意了。

    婉兮便忙叫崔氏和朱氏過來將小十五接過去,她親自替皇帝整理着。

    屈戌眼睛也是靈,也趕忙上前端起那掐絲琺琅的雙耳盂來,扭身一溜煙地跑出去。

    婉兮替皇帝整理完了,便叫玉蕤進來,跟侍膳太監一起先伺候皇上用膳,她得進去給小十五喂一口,叫他乖乖睡了。

    皇帝卻伸手挽住了婉兮,幽然道,“爺今兒又叫內務府選了兩個奶口嬤嬤,一個是孫氏,一個是張氏。俱能放心。”

    “你也親自餵養了八個月了,身子也該歇歇。回頭叫她們兩個試着伺候看看吧。”

    婉兮擡眸迎住皇帝的目光,心下微微一顫,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終究已是六月下半月了,皇上七月必定還要去秋獮,她若隨駕,便也必得給小十五斷了她的餵養,交給奶口嬤嬤們來給補上。

    婉兮心下便有些捨不得,垂下頭去攥着皇帝的手指頭,在自己的掌心兒裏轉了又轉。

    “不如這回秋獮,奴才就不……”

    皇帝卻給一把手攥住,“這回秋獮是可以不去,那明年南巡呢,難道都不去了?爺知道你捨不得,可是如今圓子都八個月了,已是不僅僅指着奶水來長個兒;這便不打緊了,你自可放手交給奶口嬤嬤們去了。”

    婉兮明白此中利害,這便用力點頭,可終究眼前還是有些模糊了。

    “可是明年南巡的日子還遠着呢,如今奴才終究還是捨不得。爺就準奴才再多餵養幾個月,待得小十五滿了週歲兒再說吧。”

    皇帝倒笑了,一把將婉兮給摟回來,“那你就不顧爺了,嗯?爺這回秋獮一走又得兩三個月去,你說不去就不去了?”

    婉兮垂下頭去,心下也是五味雜陳。

    她何嘗不明白,這會子多少人都等着這樣的機會呢,不說旁人,忻嬪就正在躍躍欲試呢。她若當真留在京裏,那在木蘭的兩三個月裏,當真預想不到忻嬪又能使出什麼手段去。

    她垂首猶豫不語,皇帝便也輕嘆一聲兒,“爺沒叫你現下立時就斷了奶去。你儘可依舊自己喂着,一直喂到咱們圓子週歲就是。只是七月秋獮期間,你還是得陪爺一起去,那期間暫且交給孫氏和張氏去,也就是了。”

    婉兮雖心下百般不捨,可是這般想來,倒也唯有這一個法子方最妥當。這便低垂着臻首,由着鼻尖兒酸楚,抽泣了幾聲兒,便順勢倒在了皇上懷裏。

    總歸,一切都有皇上呢。

    許是今兒一直在說斷奶的事兒,皇帝今兒的興頭兒便總朝着她那兩處給小十五的“飯碗子”去。

    從前這幾個月裏啊,爲了顧着小十五,她都不叫皇上碰這兒。可是今兒,皇上就跟淘氣的臭小子似的,總是毛手毛腳要往上來。

    她紅着臉勉強推着,一回接着二回,總歸推不過皇帝臂長手長指頭長。便任憑她使盡了力氣,累得氣喘吁吁,還總是叫他好幾回得逞,指尖兒放肆地在那尖尖角兒上劃了過去……

    害得她呀,一陣一陣跟被通了雷電去一般,顫跌不穩。便所有的底氣又都被他給抽盡了,唯有軟如棉絮,緊貼着他,任憑他野馬駒似的撒歡兒去罷了。

    好容易雨住雲歇,兩人並肩躺下來,婉兮將頭抵在皇帝肩上,心裏的那股子不捨還是一下一下兒地重又泛起來。

    皇帝聽得見她鼻息之間的哽咽,這便故意打趣,“圓子都是咱們第五個孩子了,瞧你,還像頭一回當額娘似的,這般割捨不開。”

    “你得想想,別說是宮裏,便是大臣家裏、甚或普通商賈人家兒,但凡家裏能聘得起奶口的,都不叫福晉親自餵養,還不是都怕福晉們辛苦勞累着麼。”

    皇帝說着翻身過來,擡手捏着婉兮的面頰,“瞧瞧,爺都囑咐過了,叫你不準再清減了。你都答應爺了,說必定養得白白胖胖,可是這八個月下來,爺可親眼見着的,白白胖胖的唯有咱們圓子一個,你都快被那臭小子給耗幹了。”

    皇帝疼惜地親吻下來,“爺雖是爺們兒,卻也聽說過‘一滴奶,十滴血’。你親自餵養小十五,是將他喂得白白胖胖了,可是你的虧損實在大了。”

    婉兮將身子緊貼住皇帝,眼睛還是有些酸,可卻是由衷微笑出來的。

    “話雖如此,可是這卻也是這世間每個當孃的最大的幸福。爺不知道,每當抱着他餵給他喫的時候兒啊,看着他那小嘴兒咕囔兒咕囔兒的,那股子滿足感便是這天下什麼都比不了的了。別說自己爲此憔悴,便是那一刻將性命都給了孩子呢,也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皇帝便也笑了,“嗯,爺何嘗不明白這個理兒?爺便沒當過娘,卻也終究是當兒子的。故此啊,爺這些年來雖然也沒少了跟皇額娘有意見相左的時候兒,有好幾回爺也惱得差點兒想摔門而去。“

    “卻都忍下來了,其實也是因爲想起曾經這樣兒的時候兒。母子相依,纔是這天下最親密的維繫。”

    婉兮便也翻過身來,將整張臉都埋進皇帝的懷裏去。

    “況且,奴才與小十五的母子情分,原本就短暫。按着宮裏的規矩,皇子五歲進上書房唸書之後,便要從內廷挪出去,搬進阿哥所裏去居住。那算算日子,統共也沒有幾年了;若再如小七、小鹿兒他們似的,還有可能剛兩歲種痘之後,就要另尋養母去了。”

    “況且以奴才的身份……註定只能是小十五的姨娘,皇后娘娘纔是小十五的母親呢。便如永璇的例子,便是將來小十五成婚那天,也是到皇后面前行禮……”

    皇帝也是緊緊閉上眼,“爺都懂。”

    這樣的痛楚,曾經他自己的母親、如今的皇太后當年何嘗沒有過?同樣是庶出之子,便從小就看得見母親這樣委屈的眼淚去。”

    婉兮抽噎着道,“爺說‘都懂’,便是爲皇太后說的吧?可其實,先帝爺倒是個知冷知熱的人兒,想來皇太后當年也未必有太多的委屈去。”

    皇帝不由得揚眉,“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婉兮從皇帝懷裏擡起頭來,抹了一把眼淚,“因爲永璇成婚,奴才便也聽說了永璇岳丈尹繼善大人不少的故事去。便比如尹繼善大人本是庶出,他的生母徐氏是他父親的侍妾。”

    “尹繼善大人的父親尹泰大人,身爲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品階既高,家中尊卑的規矩便也極嚴。便是尹繼善大人彼時已然官至總督,他的生母徐氏也依舊‘青衣侍屏偃’,不得封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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