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七卷95、什麼都豁得出去(畢)
    直到五月初八日,皇太后才從水路迴鑾。

    隨駕的幾位,皇后那拉氏、舒妃、忻嬪等,這也才方跟着一起回來。

    得了這幾天的空,婉兮已經將心緒暫且調整好了。

    婉兮何嘗不明白,待得衆人齊整地都歸來之後,她有喜的消息總歸要公開;與此同時,德保的事自也是瞞不住的。

    這一喜一憂,自然有人忙不迭地借題發揮,她都得迎着。

    趁着皇上親自到黃莊迎接皇太后,回來之後還要親自送皇太后至圓明園的當兒,婉兮先叫玉蕤代她去給愉妃打了個招呼。

    終究留在京裏的一衆內廷主位,以愉妃位次爲尊,資格爲老。婉兮便是貴妃,不必親自去看愉妃,可是打個招呼還是應該的。

    況且此次歸來,幾個孩子一切都好。婉兮心下也是暗自慶幸。

    雖說明白孩子這跟愉妃不沾邊兒,都是穎妃、婉嬪、容嬪照顧得好,還輪不到她愉妃來接這份兒謝意……可是怎麼說呢,婉兮倒也承情——好歹愉妃這回沒動旁的心眼兒不是?

    對那樣的人啊,她不主動來害你,已經要謝天謝地了。

    玉蕤去之前,婉兮將帶回來的禮物交給玉蕤,也小心地囑咐一番。

    “你阿瑪與伯父同在前朝爲官,你與英媛同在後宮,你家裏自是同氣連枝。這次你阿瑪出事,雖然你與英媛不是親姐妹,可是英媛心下自也不自在。你去時,別忘了也好好兒勸慰英媛寬心。”

    “皇上是在氣頭兒上,可是又不能直接申飭安南國王,這件事兒便不管怎麼着,終究你阿瑪是冊封正使,責無旁貸。那顧汝修已經被革職了,皇上自不能不罰你阿瑪去。”

    “只是我忖着,這世上誰的心眼兒也比不上皇上的清明。等這事兒的風頭過了之後,皇上自還會用你阿瑪。你叫英媛好歹也放心。”

    玉蕤小心地凝視婉兮,半晌,便也緩緩點了頭,“姐放心……我明白該怎麼做。”

    既是貴妃命宮內貴人送來從南邊兒帶回來的禮,愉妃自親自帶着英媛前來迎接。

    因愉妃與永壽宮早結下的那些芥蒂,愉妃自也擔心便是對着玉蕤也是尷尬,這便叫英媛抱了小阿哥一起來。

    三個大人乾巴巴坐在一起尷尬,中間兒有個小孩兒來攪合着,這便自在多了。

    玉蕤親自懷抱着小阿哥,逗弄着咿呀說話兒。愉妃便是不自在,可面兒上還是過得去,這便問候起婉兮來,“也不知貴妃娘娘這一走數月,在江南一切可都順遂?”

    玉蕤這才含笑點頭,“勞愉妃娘娘動問,貴妃娘娘一切都好。”

    愉妃點點頭,“也是。貴妃娘娘母家雖是早就投了咱們大清,可是她祖上終究也還是江蘇人。這回隨駕南巡,也算故土重遊,心下自是歡喜的。”

    玉蕤淡淡垂眸,面上倒不掩飾自己的黯然神傷。

    愉妃自然留意到,心下也明白了是什麼事。

    愉妃便輕嘆一聲兒,“倒是瑞貴人你,這才幾天沒見,卻有些清減了。這倒叫貴妃娘娘回來看見,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玉蕤靜靜瞟了英媛一眼,這便也不強自忍着,而是順其自然垂下頭去,舉袖擦了擦眼睛。

    “不瞞愉妃娘娘,這會子我倒是暫且顧不上自己。我今兒來見愉妃娘娘,只是想先替英媛求個情兒……終究是我阿瑪出了事,自與英媛無干。我伯父此時依舊是翰林院掌院學士,皇上還令伯父教習庶吉士,這便是伯父依舊得皇上信重。”

    “還請愉妃娘娘千萬別因我阿瑪的事,對英媛有半點的慢待。”

    愉妃忙亮聲一笑,“哎喲瞧你說的,怎麼會呢!一來你也說了,這又不是觀保的事;二來英媛剛給永琪添了這個兒子,我想怎麼護着英媛還都來不及,怎麼還會對英媛慢待去?”

    玉蕤卻依舊不改傷感,垂首又是黯然搖頭,“……英媛既然已爲五阿哥生子,那我一家與五阿哥的牽絆便又更深了去。雖說我阿瑪的事,最不想影響到英媛去,可是卻也免不了前朝後宮又要有人借題發揮,趁機千方百計影響英媛在五阿哥和愉妃娘娘你心中的地位去。”

    “實則英媛自己怎樣倒還無妨,終究她只是個皇子使女;若因此事當真牽連到五阿哥,那纔是我母家一家最不敢看到的。”

    愉妃也微微眯起了眼,盯着玉蕤,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瑞貴人的意思,我心下也是明白。”

    終究這會子永琪的後宅裏,雖說鄂弼又剛從山西巡撫調任山西巡撫,依舊身爲督撫大臣,可是鄂家的境遇已然不可挽回,永琪越發不敢與鄂家過從太密;這便不管愉妃願不願意,永琪也只能越來越重視英媛母家。

    況且英媛又剛剛爲永琪產子,便是英媛的身份依舊只能是皇子使女,可她現在已經是永琪唯一的孩子的生母,這地位便也實際上已然提告到僅次於嫡福晉鄂凝去了。

    這樣一來,永琪自是與索綽羅家已是牽絆在了一處,極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勢。

    此次出事的雖然是德保,並非英媛的父親觀保,但是索綽羅家如今的地位,是觀保和德保兩兄弟一起撐起來的。德保受損,便是令索綽羅家的地位矮下了一腳去,愉妃自然也是不願看見。

    故此在此一事上,愉妃雖說早與玉蕤不睦,可是若想到永琪,她還是沒辦法兒在這事兒上高興了去。

    愉妃擡眸望住玉蕤,“前朝後宮的事,我不敢說有本事控制得住;但是我倒可以與瑞貴人你交心一宗去:你若擔心英媛在永琪的後宅裏喫虧,那你便一百個放心就是。不管你母家如何,單憑英媛已是爲永琪開枝散葉,這便是最大的功勞、最足夠的倚仗。無論是我,還是永琪,都必定不會叫她因爲這事兒在所兒裏傷心就是。”

    不出所料,忻嬪隨皇太后鑾駕而歸,當晚便聽說了德保的消息。

    忻嬪一路憋屈,終於聽見了這個好消息,這便按捺不住。次日一早,便早早兒到“杏樹院”見愉妃。

    又是五月,雖說杏花的花期最好是在三四月間,只是因爲圓明園裏繫着水氣,節令稍微晚些,故此忻嬪走入“杏樹院”時,依舊可見頭頂杏花。

    隨着她走動,那杏花從枝頭飄落,墜落在她發間。

    忻嬪便也愣了愣,立在杏樹下不覺有些失神。

    忍不住輕聲道,“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她也曾這樣的豆蔻年華,也曾這般的心懷憧憬過。想象着將來自己將要嫁與的少年,憧憬着兩情繾綣的美好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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