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領袖蘭宮 >七卷132、雷霆(上)
    永琪勃然變色。

    “驟然火起,人人只爲自保。便是這九洲清晏裏內監、侍衛、護軍不下上百,可是他們自顧尚且不暇!況且對於他們來說,皇阿瑪只是君;可是對於你我來說,皇阿瑪卻是父,此中輕重,如何能比較?”

    永璇眯眼凝住永琪笑,“原來五哥的意思是,九洲清晏走水之際,這殿內所有的內監、侍衛、護軍都只顧着自保,而不救駕;都等着五哥迢迢而來,獨獨背出皇阿瑪去”

    永琪聽出永璇這話兒越發不對勁,便也是低喝一聲,“你來的工夫不短了,還不趕緊向前給汗阿瑪問安去?”

    此時諸王都來皇帝面前問安,婉兮鬆一口氣也望過來,也出聲喚永璇。

    永璇這才忍住沒說完的話,連忙上前與婉兮說話,繼而到皇帝跟前問安去了。

    永琪這才舒了口氣。

    這一鬆勁兒,腿疼便又來了,便更支撐不住體重,膝彎一軟,整個人已是跌坐在地。

    皇帝遠遠瞧見了,便也連忙吩咐,“高雲從,還不快傳御醫來,看看你五阿哥可有礙!”

    “九洲清晏”四處撲火,再兼重查餘火,自短時間內不能再住了。

    婉兮先將皇帝請到“天地一家春”去,親自伺候着皇帝洗臉更衣。

    收拾停當,皇帝坐在炕上,卻是越想越是氣惱。

    婉兮知道皇帝便是一代馬上天子,可終究已經年過半百,這冷不丁寢宮走水,也是驚着了。

    婉兮便加着小心問,“我瞧見是永琪揹着爺從煙火裏衝出來。內監、侍衛、護軍們呢?難不成都只顧着撲火去,都忘了救駕了不成?”

    皇帝薄脣緊抿,“竟被你問中了!那一個一個兒的,也不知是怎了,竟沒有一個上前救駕的!”

    皇帝越說越怒,叫了高雲從進來傳旨:“今日圓明園失火,衆皆奮力撲救。而那木圖、那沁、兆德、保平、萬福、李景皋等,自尋坐處!保平年老,未免站立給艱,然此係何等事,伊等既不能奮勉出力,更圖安逸,殊屬不堪!那木圖等,著交領侍衛內大臣議覽。”

    “鑾儀衛章京伯寧,站立廊下,由窗內觀看!伊身系滿洲,不思奮勉,視同戲劇,其心實不可問!本應即行正法,從寬革職,發往伊犁給厄魯特爲奴!”

    婉兮也嚇了一跳,皇上的寢殿都起火了,這幫子勳貴之家出身的侍衛們,不但不救駕,不撲火,竟然找個座兒還坐下看着?

    皇上的話兒說得也是委婉:“雖失火不賴伊等撲救。亦當隨衆立看。”(即便撲火之事自有內監、護軍負責,不需要他們伸手,至少也應該在旁站着,看看是否有需要他們的地方兒啊!)

    更叫人不能理解的是這位身爲鑾儀衛章京的伯寧,不但一不護駕,二不救火,還要站在窗子裏觀看,跟看戲似的!

    婉兮心裏實在畫魂兒,這些侍衛,這是腦袋被煙給嗆迷糊了麼?身爲侍衛不知護駕,倘若皇上出了半點閃失,他們自己不但要掉腦袋,便連他們自己的家族也要跟着一併治罪啊!

    ——此事,實在有些不合情理。

    難不成是一班御前的侍衛故意都不動作,就爲了給皇子機會,在皇上面前立功不成?

    只是這會子皇上連驚帶嚇,正在氣頭兒上,婉兮便也將這話兒暫且忍下來了。

    高雲從剛跑出去傳旨,那拉氏已經帶着一衆內廷主位都趕到了,衆人都叫着跑上前,簇擁在皇帝身周,七嘴八舌給皇帝問安。

    皇太后那邊兒也派了總管福海來問安。

    皇帝嘆了口氣,“我沒事,你們都安心吧。”

    衆人這都才鬆了口氣,愉妃卻是掉下淚來,“妾身也才聽說,是永琪及時趕到,負皇上逃出煙火。皇上大安就好,永琪的腿受了傷,便也都是值得了。”

    皇帝長眉一蹙,“永琪的腿,傷了?傷在哪兒了,太醫怎未曾來報?”

    愉妃哽咽道,“一時也瞧不出來是傷在哪兒了,只是永琪已是站不起來了。太醫們一時也不敢便下論斷,總要多看幾天才能確定。妾身擔心,怕是永琪揹負着皇上一路狂奔,這便叫腿骨吃了力,怕是傷在筋骨上了。”

    “也是永琪怕皇上擔心,這便攔着太醫,不叫他們來回皇上,只求皇上能安心”

    皇帝也是長嘆一聲,“永琪孝心,不顧自己安危,不枉爲朕的兒子。”皇帝揚眸問胡世傑,“爲永琪診治的太醫是誰啊?”

    胡世傑忙跪倒回奏:“張如璠,宋國瑞等,俱是太醫院得用的,且是治骨的名醫。”

    皇帝這才點點頭,“傳朕的口諭,叫太醫們務必仔細替皇五子診治,不得有半點怠慢,否則朕唯他們是問!”

    愉妃這才滿意了,卻反倒是嚶嚶地哭個不停。

    皇帝嘆了口氣,擡手撫了撫愉妃的肩頭,“永琪年輕,必定沒有大礙,你放心就是。”

    愉妃如此,婉兮在畔自都看在了眼裏,她只回頭吩咐玉蟬等人,恪盡“地主之誼”,爲前來問安的主位們看座、備茶。

    語琴倒是忍不住,走過來與婉兮低低耳語,“瞧瞧愉妃這模樣兒,生生怕皇上忘了她纔是永琪的生母似的。依着我看,皇上這會子該爲了她生下永琪而賞她纔是!正好昨兒纔是她的五十歲整壽,皇上不是隻按着往常的例,只給了三百兩銀子麼?那今兒倒格外給份兒恩賞去好了!”

    婉兮靜靜望了語琴一眼,“走水,最可怕的倒不是烈焰焚身,而是被那煙給嗆了去,暫且迷亂了神智。不過這煙霧啊,終究有散去的時候兒。”

    語琴便是一眯眼,“你是說,這事兒有蹊蹺?”

    婉兮點頭,“姐姐能想象麼,整個兒九洲清晏裏的侍衛、護軍們,竟像忘了自己的職責,也將自己的腦袋不當回事兒了似的,皇上寢宮失火,他們竟然跟看戲似的只坐在廊下觀望,竟不上前救駕彷彿,都等着五阿哥到來,立了這頭功去似的。”

    語琴都忍不住冷笑起來,“哎喲,竟還有這樣的事兒!除非那些侍衛們是被下了巫咒了,不然着實沒法兒解釋了!”

    婉兮捏捏語琴的手,“皇上這會子是還在震驚之中,沒冷靜下來呢。皇上是誰,又豈是被輕易矇蔽之人?咱們且等着吧,皇上冷靜下來,自有算明白的一天。”

    那邊廂那拉氏也已是看不慣了愉妃,起身走過來扯開了愉妃去。

    “今兒雖說九洲清晏走水,可是皇上安然無恙,這便是天大的喜事兒。況且,別忘了今兒還是端陽節愉妃你這麼哭天抹淚的,這又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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